翌日,宋妙元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眼,再摸枕邊,沒有一絲溫熱。
心下失落,她忍了忍,起身打水洗漱。
小院裡隻有她一人,除了秋水不時攪得院子雞犬不寧,楚宅裡的人大多數對她都避之不及。
畢竟她極不得主母喜愛。
不過有時夏春也會送些新的衣裙,會特彆說是少爺囑咐送來的,在夏春看來這是疼惜,是憐愛,可宋妙元卻不以為意。
她既沒身份,又無地位,楚鶴川待她越好,越是催命。
“向宋姑娘問安。”
門外,陸昭揚聲。
“主子請宋姑娘隨他出門。”
宋妙元心下一緊,換了身衣服,追了過去。
車輪碾過青石路麵,馬車外熱鬨非凡。
楚鶴川端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長睫微垂,柔和了麵色。
宋妙元一路規規矩矩,沒有掀起過車簾,但仍忍不住猜想,楚鶴川反悔了?要送她這個逃犯去見官?
見她小臉慘白,楚鶴川越發沉下臉,“你不是惦記那舊宅麼?出了門,卻又怕了?”
宋妙元抬頭,“當真?”
“看宋小姐心念舊宅,便……咳咳咳……”
宋妙元心下一緊:“陸侍衛!大少爺似乎是舊疾複發,藥在哪裡?”
馬車外,陸昭焦急道:“未帶藥,得去藥館。但這條街上人多,怕是來不及取藥,馬車又需要有人駕著……”
宋妙元咬牙,“我去醫館!煩請陸侍衛照看小侯爺!”
她跳下馬車,朝醫館匆匆走去。
須臾,楚鶴川呼吸漸平,直起身依靠著軟墊,透過軒窗,餘光鋒芒一錯不錯地盯著她漸漸遠去的身影。
目光越來越深,越來越灼熱。
“主子,您就這樣放宋姑娘一人去,萬一她趁機跑了……”
“不可能。”
他決計不會輕易地放她走。
他假意舊疾複發,不過是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想留在自己身邊。
無論真心假意,他都不會放手。
幾番試探,隻是因為不甘心。
不甘心青梅竹馬,十年深情,卻被拋下。
醫館。
宋妙元取藥,卻見到了前來問診的師兄。
“宋師妹?你還活著,太好了!”魏明韜又驚又喜。
見她形容消瘦、眼神疲倦,魏明韜麵上浮現愧疚:“我一直想救你和師傅師母出來,都怪我……”
宋妙元輕歎,“我明白,師兄自是有難處,隻是我如今確實身不由己,也不能再拋頭露麵,所以一直未能與你聯係,不過……”
倏然,楚鶴川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他是誰?”
下一瞬,宋妙元就被拉到身後。
楚鶴川眸色銳利,審視魏明韜。
他在馬車上等候多時,見宋妙元許久不來,便耐不住性子下車來尋,原本以為她真的逃了,可第一眼看到她還在醫館時,心竟安定下來。
隻是當下看到魏明韜,心中頓時又生出怒火。
“寒暄夠了嗎?彆忘了自己的身份!”
宋妙元臉色一白。
魏明韜上前一步,想要將人搶到身邊,“師妹若有什麼麻煩,師兄自會幫你。”
楚鶴川哂笑,“我的試婚丫鬟,何時輪到外人指指點點了?”
“什麼?”魏明韜不敢置信。
宋妙元垂下眼,“師兄,我先走一步。”
離開醫館,上馬車,她渾身無力的癱坐著,眸色黯淡。
楚鶴川坐在她身邊,麵色冷峻,“魏國公府的小世子,就是你曾經說要攀的高枝麼?今日見他,你是想跟著離開麼?”
宋妙元彆開眼不去看他,“你不要遷怒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