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份氣氛卻並不好,沈老爹望著桌子上的美食,提不起半分想吃的欲/望。
沈千嫿慢吞吞的啃完了一個奶黃包,抬眸說道:“其實什麼時候進宮並不打緊,總是躲不過去的,最要緊的是,我們不能亂了手腳。”
沈老爹沉著臉,一言不發,他不願意讓女兒受委屈,之所以有著想反了的念頭,很大一部分也是因為她。而眼下聖旨已到,不管這份旨意是小皇帝的意思,還是太後的擅作主張,都是不可更改的皇命!
這老家夥又在生悶氣。沈千嫿笑了笑,道:“薑衽想做明君,不是耽於美色的人,就算進了宮,他也不會拿我怎麼樣,更何況不是還有你和我哥?有你們兩個在,他做什麼都要忌憚三分。”
“你才十三歲!”沈老爹不甘心道。
沈千嫿一臉平靜,“不是十三,是二十六,就算他真的想做些什麼,我也不是毫無反抗之力。”
“而且我一直希望能為你們做些什麼,這是一個好機會,其實就算薑衽不提,我也會主動製造機會遞到他手中,”沈千嫿悠悠道:“後宮主位懸而未定,就是為了牽製各方勢力,這也是我們的大好時機。”
沈老爹瞅著沈千嫿頗為自信的小臉,又是心疼又是驕傲,心神一鬆。摸起包子啃了起來,“你繼續說。”
“也沒什麼好說的,”沈千嫿想了想,“後宮最大的變數就是太後,她手段尤其狠辣,而且根本不講道義,更不會顧忌太多,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阻止她插手朝政和後宮。”
“她?”沈老爹冷哼一聲,眼中滿是嫌棄,“小皇帝也太沒用了,連一個女人都搞不定!”
沈千嫿搖搖頭,她倒是沒覺得薑祍沒用,事實上,真要是遇上太後這種瘋女人,誰也沒法子。
薑祍剛登基不久,手段又相對平和穩健,為得就是穩住民心,因此看起來倒沒多少威懾力,然而太後不一樣,她可是從後宮殺出一條血路的女人,手上光是皇子的命就有四五條,其他人命更是數不勝數。
薑祍殺過人嗎?那可未必。
沈千嫿微微一笑,心中已有了成算,既然太後如此瘋魔,她也不介意讓她嘗嘗自食其苦的滋味。
早朝因著大雪的緣故推遲,沈老爹到了女兒的囑托,早早便進了宮,乖巧的窩在角落裡等著。他的懷裡揣著一小瓶烈酒,時不時地摸出來抿一口。
朝中百官接連到了大殿,饒是他們往身上裹了一層又一層的棉衣,一個個依舊凍得身子發僵,嘴唇發紫,鼻子都好像被凍壞了……他們怎麼聞到了酒香?
眾人循著酒香打眼一瞧,嘴角沒忍住抽了起來,不少與沈老爹不對付的官員已經開始叫嚷了,“什麼時候大殿之中也能喝酒了?沈大人,你這有些過分了吧?”
“就是啊,這可是太極殿……”
沈老爹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們,他得攢著火氣丟給小皇帝,省得他覺得自己好欺負。這時與沈老爹交好的大臣便湊了過來,“就是啊沈老,哪能窩在角落裡一個人吃獨食,快給我喝一口!”
“來來來,都喝點兒暖暖身子,這麼大的雪,來上朝也不容易。”
“……”
薑祍剛進太極殿,就聞到了醇厚而似曾相識的酒香,他在穆佰的竹屋中喝過幾口,味道的確不錯,比宮裡的都要好。
他抬眼望去,正瞧見沈狐狸盯著他冷笑。
薑祍一頓,此事的確是他的疏忽,沈狐狸心有怨氣他能理解,沒有怨氣才更加值得注意。
“皇上,昨夜雪落時分,先帝陵墓裂開,乃是大凶之兆,請皇上為萬民祈福。”禦史中站出來一個人,很是委婉的提出了請求。
說是祈福,其實是變相承認了罪責。
薑祍垂眸冷笑,淡淡道:“皇陵出事,最該擔責任的不該是工部嗎?劉愛卿,此事與朕又有何關係?”
“皇上,如今朝政局勢不穩,先帝於九泉之下無法得以安息,百姓更是憂心忡忡,不得安樂……還請皇上為萬民祈福!”
“請皇上為萬民祈福!”
“……”
一個又一個的禦史下跪,太極殿中落針可聞。薑祍目光掠過地上的人影,眼中滿是嘲諷……說什麼為民祈福,隻是為免責罷了。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熟悉的巨響,薑祍騰地一下站起來,身子竟有幾分不穩,被福業勉強扶住。
朝中百官頓時麵色慘白,一時間全都跪了下來,齊聲道:“請皇上為萬民祈福!”
唯有一人穩穩站著,朝著薑祍冷笑,“皇上可願為萬民祈福?”
薑祍不語。
沈老爹甩袖下跪,朗聲道:“臣參太後吳氏乾涉朝政,擾亂朝綱,虐殺皇嗣,毒害先帝嬪妃,致使先帝震怒,死而不得安寧!”
此言一出,四下嘩然,百官的目光死死地黏在沈老爹身上……那可是皇上的親生母親,誰又敢罰?
沈老爹不卑不亢,將藏於袖中的奏折呈遞上去,淡淡道:“罪證在此,信與不信,治罪與否,臣相信皇上自有定論。”
薑祍目光冰寒,死死地盯著沈老爹,藏在袖子中的指尖不自覺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