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薑祍昏昏沉沉的躺在龍塌上, 似醒未醒間, 恍惚踏入了一個新的天地。
那裡的房屋高大牢固,紅牆灰瓦, 格外整齊漂亮, 而最令他吃驚的是, 這裡家家戶戶的大門, 居然都是鐵鑄的!!!
膽大妄為!生鐵乃是國之利器,怎麼可以用來鑄門!
這到底是哪裡?!薑祍按捺住心底的震驚, 悄悄靠近了最大的那戶人家,待他看清眼前的這一切後,額上青筋暴起, 幾乎險些失聲。
天殺的!他們竟然用琉璃裝飾窗子!!!
彆說是如今國庫空虛,就算有了銀子,他也不舍得用萬金難買的琉璃來裝飾窗子!
奢侈!太奢侈了!
薑祍捏住了拳頭, 恍惚竟覺得有幾分自卑,怪不得沈狐狸說他就是一個鄉下的土財主,這麼算起來, 他好像真的……很窮。
這戶人家很大, 裡麵有幾排房屋, 全都是一個製式,一前一後兩個門, 中間夾雜著幾個窗子,透過珍貴的琉璃,隱約能看到裡麵坐滿了孩子。
這是私塾?不, 私塾怎麼會有這麼多學生,一定是國子監!
薑祍微微蹙眉,就算是國子監,裡麵的孩子也太小了,看起來不過五六歲的年紀,他們能懂些什麼?
走近少許,裡麵便傳出了齊齊的朗讀聲,孩童稚嫩卻又用力的字節一個一個衝擊著他的胸膛。
“……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
大周良田無數,他的子民卻依舊餓殍遍野,甚至連一個冬天都挨不過去!
薑祍深吸一口氣,想要再靠近些,卻發現裡麵的孩子全都一窩蜂的跑了出來,高高興興的出了大門,完全視他為無物。
教室裡隻剩下一個纖瘦的小女孩,她趴在桌子上拿著一根棍子寫寫畫畫,雪白的紙張上字跡工整清秀,但是……他認不全。
小女孩隱約念叨著兔頭雞頭,在紙上寫下一大串他不認識的東西,最後高高興興的把棍子放進了一個鐵質的盒子裡,背上十幾本厚厚的書跑出了教室。
薑祍捂著胸口,拚命安撫自己,這肯定是哪家王公貴族的孩子,竟然敢用鐵質的盒子!還有那麼多書!
他們的紙張好像比他用的還高級……
薑祍還想再見識一下,沒想到身體卻轉瞬被抽空,再睜開眼便回到了熟悉的乾清宮。
福業帶著褶皺的老臉湊過來,激動道:“皇上您終於醒了!”
“嗯。”薑祍閉上眼稍稍休整,將腦海中或是震驚或是惋惜的情緒揮去,迅速恢複了清明,“朕睡了幾日?”
“回皇上,已有五日了。”福業眼中隱隱泛著擔憂。
京城的傳言已經有許多,朝中百官更是步步緊逼,已有人聯合上奏,若是皇上再不出現穩定局麵,接下來的局勢會很艱難。
薑祍不敢隨意動彈,胸口處的灼熱與脹痛提醒著他,身體的狀況有多麼糟糕。
“去暖閣,召沈、吳、魏三位大人議事。”酸軟無力的手臂連抬起來都費勁,薑祍索性不管了,任憑一行人在他身上折騰。
“玄一呢?”薑祍蹙眉問道。
福業一頓,低聲道:“玄一受傷了,昨晚有人擅闖乾清宮。”
薑祍點頭應了,任憑幾人抬著進了暖閣。
暖閣早已布置妥當,薑祍艱難的靠在床榻上,任憑福業喂了兩碗粥,這才稍稍好了一些。
福業跟他提起昏迷的時候發生的一些事情,有不少人想要跑過來打探消息,都被禁衛軍暫時幽禁了起來,現在還沒有放出去。
薑祍一時半會兒沒工夫搭理他們,隻讓福業記了他們的名字,以後再行算賬。
這一陣積壓了不少事,薑祍一時半會兒沒精力解決,索性將事務全都分發了下去,讓他們儘管幫百姓穩住藥價、糧價,甚至煤炭的價格。
煤炭對於百姓來說是奢侈品,根本用不起。可除此之外,薑祍暫時也想到其他的法子供百姓取暖。
若是那些人呢?薑祍心神恍惚,他們用得起琉璃,裝得起鐵門,冬天的取暖定然不成問題。
薑祍喝了藥,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次他滿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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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爹被叫去皇宮,領了一堆差事回來,他本想暴躁的拒絕,可想了想,又答應了。
薑衽讓他盯著點醫館的建設,位置就在他的朱雀步行街,這可是一個打出知名度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