捫心自問, 沈老爹覺得自己已經很低調了。
他也隻是折騰了一條朱雀大街而已, 要不是他懶得開拓新市場,免得將把柄落在了彆人手中, 早就將原煤鋪麵開滿京城。
沈府的人手始終是一個大問題, 沈老爹丟給沈千翎一部分, 自己也培訓了很多簽了死契的仆人, 可他們的腦袋不怎麼靈光,算數還不如三年級的小學生!
沈老爹覺得自己很冤枉, 才整了這麼點兒動靜就看不下去了,瞧不起誰呢。
年邁的禦史站在太極殿,手裡捏著厚厚的一遝奏折, 恨恨的看向沈老爹。
沈老爹裹得嚴嚴實實,兩隻手偷偷揣在一起取暖,接到他遞過來的目光, 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告狀啊,使勁兒告!他老老實實做生意,為大周的百姓謀福利, 謀生存, 礙著誰了?
他決定了, 誰蹦躂的最快,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誰家的生意!
老禦史指著沈老爹的鼻子罵道:“老臣一要參沈誠業私占民田, 強占民宅,視百姓與皇權於無物,二要參他私自開采煤礦, 搶掠大周財物,目無王法,三要參他強征勞役,驅使百姓,迫害我大周子民!”
沈老爹撇撇嘴,好心提醒道:“劉禦史,您老人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不要緊,萬一被彆人當刀子使,毀了一世清名,那可得不償失!”
劉禦史也算的上正直,勤勤懇懇的為大周操勞,整天不是噴這個,就是噴那個,先帝被他噴得更是一無是處。
但他人也不壞,一把年紀了,家還很窮,沈老爹著實下不去手。
劉禦史氣得臉色鐵青,“老夫好得很!沈大人,你犯下滔天罪孽,與民爭利,迫害百姓,實在是枉讀聖賢書!老夫羞與你為伍!”
“那您老人家的意思是,想早點兒致仕?”沈老爹毫不客氣,“的確該退位了,彆整天盯著彆人家的那點兒事,有本事好好管管自己家的鋪子。”
“你!你……”劉禦史氣得不輕,花白的胡子抖動,卻說不出其他話來,沈老爹適時朝他翻了個白眼,滿臉嫌棄。
薑祍輕咳一聲,打斷了兩人的交鋒,淡淡道:“劉禦史可有證據?”
薑祍雖然一直在乾清宮休養,可外麵發生的事情可是一件沒落下,關於沈老爹的事跡更是一清二楚。
他開采原煤的那座山,就在他賜下的皇莊附近。
說不心疼是假的,可君無戲言,再加上沈老爹賣出去的價格不算貴,他便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到了合適的時機,再跟他商量一下接下來的推廣問題。
京城百姓解決了冬天的取暖問題,可大周還有無數其他地方的百姓。
劉禦史冷哼一聲,哆嗦著拿出幾張狀紙,氣得渾身發抖,“皇上!這些都是老臣收到的罪證,裡麵不但有朱雀大街原本的住戶與商鋪對沈府罪行的控訴,還有他強征勞役,迫害百姓的鐵證!”
“最重要的是,皇上,他開采的煤礦,乃是我們大周的財產,根本不屬於沈府!”
沈老爹冷哼一聲,他算是明白了,怪不得這些天沒人敢冒頭鬨事呢,原來都在這兒等著他。
“好啊,既然你這麼認真,我就先來看看,”沈老爹上前搶過狀紙,掃過上麵的字跡,冷笑道:“劉禦史,我倒想知道你從哪兒搞得這些東西,一派胡言!”
“皇上!請皇上為大周百姓做主!”劉禦史不理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太極殿上一片清冷,薑祍盯著跪在地上的劉禦史,蒼白的臉上劃過一抹淡淡的嘲諷,有些人,終於忍不住了。
“你這裡說的莊子以前是皇莊,前幾天皇上剛賜給我的,地契你要看看嗎?”沈老爹臉色不善,“還有你說這宅子……咱們不說彆的,就說王禦史,王禦史,我可強搶了你的宅子?你家住在朱雀大街上,老夫出了近萬兩白銀,才讓你那夫人開口答應,莫非你們要反悔不成?”
王禦史的臉色不大好看,他怎麼又提這茬兒?
要不是她的夫人貪財且妻族霸道,他早就把她給休了!
王禦史冷著臉不吭聲,沈老爹倒是心情頗好,“一家宅子也無所謂,不過契書上可是寫了,違約金十倍,你確定嗎?”
“……”王禦史氣得哆嗦,無恥之極!官場敗類!滿口的銅臭味!
沈老爹扭頭看向劉禦史,繼續道:“看來劉禦史得到的消息不怎麼準確呀,他們誰要是想來反悔,老夫也是很高興的,王大人這贖金十倍已是友情價了,尋常的那都是一百倍。”
無恥!黑心!敗類!!!
百官全都低著頭,心中卻在瘋狂的呐喊,甚至連沈老爹那群忠實的門生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京城一個鋪麵動輒幾千兩銀子,好點兒的更是要上萬兩,轉手就要百倍,這簡直……太賺錢了!
沈老爹卻沒點兒自覺性,他早就防著這一手呢,做生意多了,最討厭的就是彆人橫插一腳,他既然打算搞一條街出來,就沒打算讓彆人有插手的機會。
“至於迫害百姓,更是無稽之談,諸位要是不信,可以隨便去黑山找幾個人問問,”沈老爹冷著臉,“老夫給他們的待遇不敢說最好,但管吃管住,一天還有五文錢,乾得時間長了還有年終獎和提成,怕是比你們這群當官的都有前途。”
“……”薑祍突然心塞的不像話,百官的月奉真的很低嗎?
就算月奉低了些,可他平日裡也沒少給賞賜吧?
一行禦史被懟的無話可說,嘴裡的狀紙和折子倒像是燙手的山芋一樣,可沈誠業連一向死板的王禦史都搞定了,其他百姓還有話可說?
王禦史梗著脖子道:“可那些百姓自從進了黑山就沒再出來過!若不是你沈大人迫使,他們又怎麼可能有家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