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真的?快, 給我看看!”楊豔搶過報紙, 仔細起來。
顧麗麗還處於興奮狀態:“小悅, 你不聲不響地,居然就乾了這麼大一件事!你也太強了!要不是我剛剛去圖書館溫課, 順便看了看館裡訂的《人民日報》, 估計這會兒都還不知道呢!你咋連自己人都瞞啊?”
簡悅懿笑說:“我寫信的時候, 你倆可都在啊。再說了,當時不是不曉得這事能不能成嗎?提前標榜自己, 要是成不了,那得多丟臉!”
“你呀, 這回真的是什麼風頭都出了!”顧麗麗慨歎道。
楊豔這會兒也已經把那篇頭版頭條讀了, 激動地道:“太好了,要是真能立法,以後, 咱們就不用擔心有人投毒了!”
說著,又道:“唉呀, 你們都不曉得,我從小就怕死怕得要命。這段時間,連喝水都要一口氣喝完。沒喝完的, 寧可拿去倒掉,也不敢再喝。就怕自己無意識間得罪了哪個同學,人家給我下/毒呢!”
顧麗麗噗地一聲笑出來:“哈哈哈哈哈, 你膽子也太小了吧!”
楊豔笑著啐回去:“都像你那麼沒心沒肺, 那不得死得快?”
顧麗麗現在已經不像才來時那麼倨傲了, 就是楊豔,偶爾都敢跟她開開玩笑了。
簡曉輝很快也跑過來了。他手裡也拿著份《人民日報》,問簡悅懿:“大妹,你把信已經寄給報社了啊?那咱現在還要不要組織聯名信呢?”
“搞啊,為什麼不搞?”說著,就把昨天的事悉數告訴了她哥。然後又道,“副主席這個意思,肯定是想看看人民群眾的反應。看大家到底支不支持立法。那咱們肯定得讓他知道,民眾對於立法有多麼看重啊!”
“這件事副主席都知道了?!”簡曉輝突然覺得心臟怦怦直跳,整個人一下子緊張起來。緊張之中,還有一種興奮和喜悅,“那他知道我是投毒事件的被害人不?我的媽誒,怎麼有種在大領導麵前露臉的感覺?”
簡曉懿沒好氣地道:“以被害人的身份露臉,有什麼好高興的?”
簡曉輝也不在意,哈哈大笑。然後對她道:“我懂你的意思了,我現在就去加快進程,讓大家趕緊抓緊時間,把名簽了!”
“問問大家,有沒有誰會寫詞作曲的,讓他們譜一首《立法之美》啊,《法治之歌》啦,反正諸如此類的歌曲,讓77級新生傳唱。咱們要用合法有效,而且特彆陽光燦爛的方式來表達咱們的感受。好嗎?”
“這個有什麼難的?哥我就可以給你唱兩句,聽著啊。”簡曉輝清了清喉嚨,用唱山歌的唱法高聲唱道,“我們是祖國的未來,渴望擁抱法治的陽光。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們需要看到萬事有因又有果……”
簡悅懿一下子沒忍住,用山歌調子唱這個,而且連基本的壓韻都沒有,她快被她哥笑死了!
“你笑什麼呀?”
“沒。我就是覺得我哥現在文化程度真的越來越高了,什麼詞兒張嘴就來,非常有效率。這首歌很好,很妙。你趕緊去教大家唱吧,讓大家平時在學校裡沒事就唱這個。”效率第一,隻要有那麼個意思就成。
“還有,聯名信可以稍微晚一點。畢竟副主席還想再看看民眾的反應。咱們先把‘合理合法’的反應搞出來給他看,再上聯名信就事半功倍了!”她說。
她哥領命而行後,她就趕緊去找劉校長。
一路上,好多學生包括老師都在跟她打招呼。招呼的內容不外乎就是:
“簡同學,你上報紙了你知道不?啊呸!忘了這本來就是你寄的署名信了……”
“我們學校出了投毒案,還以為學校的名聲會完蛋。沒想到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天呐,這可是《人民日報》的頭版頭條!不是彆的報紙,是《人民日報》啊!”
“簡同學,能當你的校友,我覺得太有榮光了!你就跟刺殺秦王的荊柯一樣,明知道很可能送死,你還是去了!啊,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不該這麼形容你,應該說你就像革命先烈……啊呸!對不住對不住,你人還活著呢。反正你就是有大無畏的精神!”
“要是真能立法,你可真是為全國人民乾了一件大事了啊!”
去校長辦公室的路一下子就變得“路漫漫兮其修遠”了……
等她到了劉校長辦公室,後者也正戴著一副老花眼鏡,在專注地看著《人民日報》的頭版頭條。
“報告。”即使門是敞開著的,但喊一聲“報告”也是學生對老師的基本禮儀。
劉校長看到是她,笑著招呼她:“來來來,彆站著,快坐啊。”
等她坐下,就笑眯眯地直入主題了:“今早教育局給我打了個電話。”
簡悅懿猛地抬頭,還以為是教育局向劉校長問責來了。
劉校長卻嘅歎一聲:“多虧了你這頭版頭條來得及時,教育局知道這件事裡麵沒有學生受害,甚至還安慰我,說這事不是咱們從事教職工作的人的錯。這確實是因為沒有法律約束學生們的行為,所以那個投毒的女學生才敢鋌而走險。”
簡悅懿這才放下了懸著的一顆心。
“教育局這次打電話過來,就是想告訴我,要防止學生們因為投毒事件而產生恐慌心理,進而鬨事。”
簡悅懿含笑道:“我今天就是為了這事兒來找您的。”說著,就把昨天去人民日報社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跟劉校長彙報了一遍。
劉校長這樣級彆的人物,聽到這事連副主席都過問了,也詫異得不行。
簡悅懿又道:“要防止學生鬨事,最好的辦法是搞一些活動,把他們的精力消耗掉,他們就不會鬨事了。我哥剛剛還編了一首《法治之歌》,打算拿去教學生們唱誦。我估計,以他的性子,大約是要搞個大合唱之類的了。”
“《法治之歌》?”
她想起了她哥的山歌調子,又有幾絲笑意浮上了臉,為了不拆他的台,她就用念誦的方式把那幾句“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們需要看到萬事有因又有果”,拿來念了一遍。
但就是這樣,劉校長這樣的文化人也忍不住笑了。不過,他還是對這件事給予了肯定:“很好,歌詞很有正氣,而且充滿了勃勃朝氣。大合唱不錯。”
“其實我們還可以再組織一些辯論比賽,還有對立法這件事的討論之類的。用正麵的方式,讓政府看到我們的態度。”簡悅懿建議道。
劉校長點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這樣,李教授在管學生和教學工作,跟他商量一下,看怎麼組織這些活動合適。”
“這些活動,77級新生肯定會參加的。不過我看,活動布置下去,可能會在工農兵學員那裡遇到阻礙。要是他們實在不願意,那就算了。反正我們的目的,隻是向政府表明我們的態度。適當表達就行了,□□為先為要。”
這場商談持續了很長時間,簡悅懿跟劉校長反複推敲了一些活動的細節。
很快,這些活動就分彆組織開展起來。
打那之後,校園裡,隻要是77級的新生,大家有事沒事就哼唱著簡曉輝作詞作曲的那首《法治之歌》。
而與此同時,《文摘周報》、《青年報》和《京市日報》三大報紙也相繼轉發了簡悅懿的這封信。
社會上對於“應不應該立法”這個命題,刮起了旋風式的討論潮。
與此同時,清大的老師們也開始依著簡悅懿的請求,有意無意地把清大組織的支持立法的活動泄露給外校老師知道。
乃至劉校長、錢副校長等人去開教育會議時,還專程找彆校校領導聊天。聊天主題自然是無比自豪地提到本校通過哪些哪些方式,既讓學生們發泄了多餘的精力,又還正麵積極地表達了學生們渴望立法的熱切期盼。
遇到有些老師看他們做活動做得好,無不嫉妒地專挑痛腳踩:“聽說投毒案的主角,就是你們清大的女學生。好像還是學生會主席吧?”
遇到這種情況,校長、副校長還有老師們無不反堵回去:“哪個團體都有壞人,哪個團體也都有好人!投毒的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沒錯,但被投毒的那個學生品質特彆優秀!他不但沒有鬨事,反而現在在牽頭組織學生們以正確方式來向政府表達對立法的渴求!”
“他妹妹更是優秀!在學校把投毒者移交派出所之後,她的眼界令她看到了問題的本質,《人民日報》上的頭版頭條就是她寫的!立法這個問題,就是她最初提出來的!”
“我們清大是丟了個臉,可我們同時也因為有了這麼兩位優秀的學生,又掙回來更大的麵子!現在全國各大報紙,聽說還有一些省份的省報、市報都轉載了這封署名信!”
“這回我們學校已經出了這麼大的風頭,等我們組織策劃的這些活動辦好了,到時候準得再出一回風頭!”
被他們反堵的那些老師、校領導們,聽到這些話好想捶胸口!自己學校咋就沒這種眼界高遠的學生呢?一場危機,反倒讓人家在全國範圍內都出名了!附帶讓母校都再出了一回名!
這下,以後談到立法,誰不得說這事兒是清大的學生促成的啊?
唉呀,嫉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