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羨魚目不斜視, 就好像沒看到他這號人,隻不過腳步略加快了些。
她今日穿了一身丁香色雪緞柔紗裙,淡紫的顏色配上銀色的珍珠耳飾, 更襯得她肌膚如雪、唇紅齒白。
沈愉方才與她隔得遠時, 就被她的容色所驚豔, 此時離得近了, 更覺越看越耐看, 一時竟移不開眼。
眼看兩人就要擦身而過,李羨魚對自己一副十足漠然的樣子,與往日天差地彆。沈愉禁不住斜伸了手攔住她:“大嫂。”
李羨魚身後的雲繡上前一步,擋在李羨魚跟前:“世子夫人趕著回院中, 不知二公子有何事?”
沈愉眼看著自己很快就能將沈臨踩在腳下,又豈會將一個丫鬟放在眼裡, 不由眼睛微眯, 似怒非怒:“我與大嫂說話, 何時輪到你一個丫鬟插嘴?還不快滾開。”
雲繡當下一氣,卻還是不肯退下。
“雲繡, 你讓開。”李羨魚雙手抱胸, 繞開雲繡, 直直斜睨向沈愉:“怎麼?二弟還想替我管教丫鬟?”
“二弟”兩個字咬得極重。
沈愉當下一笑,自以為瀟灑地衝李羨魚拱了拱手:“大嫂言重了。隻是最近風波頻起,既然碰了麵,我便想與大嫂說兩句。”
李羨魚眉峰一挑。
沈愉輕歎了口氣,十足擔憂:“如今爹受重創昏迷, 大哥的雙腿又不良於行,也不知我們沈家日後的前程如何……”
他的語氣看似擔憂,然而麵上的幸災樂禍之意擋都擋不住。
他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靖武侯重傷昏迷, 她的夫君沈臨又是個殘廢的,恐怕日後整個侯府都得仰仗他沈愉一人,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擺臉色給他看。
李羨魚倒是全然沒在意他話裡的機鋒,隻注意到了最前麵一句,“爹重傷昏迷了?什麼時候的事?”
這幾日她日日與沈臨見麵,沈臨從未提過此事,且還興致頗好地教她下圍棋。即使她不情不願,屢屢出錯,沈臨的耐心依然好得出奇。
這也是李羨魚今日早早回房的原因。
見她竟然半點不知曉,沈愉麵上憂色更盛:“大哥竟沒與你說麼?爹昏迷已有三四日了。也是,恐怕大哥現在比我更煩憂,恐怕也無暇顧及你吧。”
李羨魚下意識想反駁,忽地又想起前幾日沈臨曾委托她的事,隱隱覺得這兩者或許有些關聯。便暗自忍下了,隻心不在焉道:“也許罷。”
說完,不再看沈愉,徑自往前走了,雲繡匆忙跟上。
眼見自己竟就這麼被無視,沈愉心頭怒起,直勾勾盯著她的背影,眸中邪火更盛。
這女人如此不知好歹,日後早晚要給她苦頭吃。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當初竟是看走了眼,早知她如今出落得如此模樣,便是當初讓自己娶了她,也使得。
如此一想,沈愉不免舔了舔唇角。
*
李羨魚回到房中,不免又將沈愉方才那番話在心裡過了一遍。
前世裡,靖武侯並沒有那麼快受重傷。靖武侯武功高強,普通戰役很難將他傷到,前世也是因為被部下陰了,才會受創。
沈臨應當會提前處理那人才對。
李羨魚忽地就想起,新婚後敬茶那日,沈臨曾與靖武侯在書房談話半日之久。
難道這次,是提前商量好的不成?
李羨魚越想,越是肯定了這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