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到了戌時正,李羨魚派人再去國師府,還等了不到兩刻鐘,下人來回稟,說是新任國師來拜訪世子夫人。
“快請她進來。”李羨魚不等她說完便起身欲迎出去,然而許是因為方才腹痛時緊攥著身體,維持一個姿勢太久,才走兩步就要跌出去。
幸得雲繡手疾眼快,立馬攙住了她。
李羨魚幾乎是三步並作了兩步,隻迅速地往外走,絲毫看不出是方才腹痛得青筋暴起的人。
恰恰迎到垂花門的時候,就與顧婉清一行人撞上了。
顧婉清走過來,一把牽住她手腕:“我知道你心急,可是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我們進屋再說吧。”
李羨魚頻頻點頭,明顯心神不寧,與她一同快步往回走。
待兩人回到屋內,雙雙在屋中坐下,又摒退了左右,顧婉清才清了清嗓子,一開口聲音不自覺就有些沉重:“殿下的人已經趕到章嵐山脈附近的黎州城了。隻是,不知怎的,黎州城似被人秘密封鎖了。黎州城內的勢力也聯係不上。”
“怎麼會被封鎖了?竟然連殿下的勢力都滲透不進去?難道是北……”李羨魚噤聲,一顆心直直往下墜。
“目前原因不明。”顧婉清搖了搖頭:“殿下已從黎州城周邊調遣兵力過去。並且殿下已下令,若周旋無用,便直接硬闖。”
李羨魚已是聽得搖搖欲墜,眼裡噙了淚:“我隻怕…隻怕……”隻怕來不及了。
“你放心。沈臨定不會有事的。”顧婉清正色道:“殿下特意叫我同你說。沈臨做事向來周全。便是從前,尚且年少的他與那高無既交手十數次,也從來都是叫對方吃虧的份,鮮有的兩三次沒讓對方吃虧,那也都擺成了平局。你便放寬了心,以沈臨的智計,定會平安無事的。”
話是這樣沒錯。李羨魚也知道,上一世,若不是孤身一人的沈臨自己心如死灰、無牽無掛,他也不會放任自己中毒而死。他其實是為自己安排過後路的。
然而,凡事總有萬一。萬一,萬一沈臨為了救她,而不得不冒著被埋伏的風險去替她尋藥呢
若是如此,她更無法安下心了。
顧婉清又勸了幾句,見她心事重重、根本聽不進去,便歎了一口氣,安撫地拍了拍她肩膀。
又過了一刻多鐘,顧婉清臨走時道:“夜已深了,你本就身中劇毒,還是早些歇息吧。殿下已經給了他們可以硬闖的旨意了。想必今晚或明早就會有消息。我會讓殿下的人直接傳信於你的。”
李羨魚站起身,勉強笑了笑:“今日麻煩你了,辛苦你這麼晚還奔波。我很是感激……”
“客氣的話就不必說了。”顧婉清擺了擺手,站起身。
李羨魚隻將她送到門外,就被顧婉清攔住,執意不讓她再送了。
李羨魚便隻好回屋休息,也不肯去洗漱,隻那麼直挺挺地坐著。
主屋內蠟燭長明,挺拔纖秀的背影,顯示了等待的決心。
時間緩慢滑過。
戌時末的時候,李羨魚的腹痛再次發作。
這次腹痛來勢洶洶,持續痛了小半個時辰還不見歇,喝了碗止痛的藥,竟也不管用了。
最後雲繡幾乎是跪下求李羨魚去床上躺著歇息,李羨魚才答應了。等把人攙扶上床,雲繡忙把自己的內力輸送給李羨魚,隻盼能緩解一點她的疼痛。然而卻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就這樣又捱了一個時辰,眼見馬上就要到夜半三更。果不其然,係統再次出現,這一次,就連他的電子音都顯得有些焦急了:“宿主,馬上就要到毒發第五日了,你必須趁現在趕快回去,否則您就回不去了。”
李羨魚虛弱一笑,語氣卻堅定:“我不回去了。”
“不回去?宿主您確定要放棄這難得的求生機會。要知道,您此番完成任務回去,在現代的生活是完全不受影響的。”
“那也不回。”又一波劇痛襲來,李羨魚皺緊眉頭,索性閉上眼睛,不再搭理係統。
係統沒轍,頓了頓,隻好先把這邊的情況上報給時空管理局。
李羨魚心裡很清楚,這次她不回去,很可能她的壽命,就隻剩三天了。
那又如何呢?
在沒有確切得到瑾之是否安全的消息前,她絕不會回去。
如若他不能安然活著,她便也不活了!
她的心裡眼裡全部都是那個男子,便是叫她在沒有他的世界活上百年,也不如在有他的世界,活上三天。
想到此處,李羨魚粲然一笑。曾經她也對所謂的愛情嗤之以鼻。可隻有當自己親身經曆,她才知何為牽掛。
與此同時,章嵐山脈南麵一處山麓,屍橫遍地,山棱岩石處鮮血流淌,勝方的士兵抬著一台台的擔架至軍醫處。高大魁梧的男子被押進山腳處最大的一處帳篷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