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 76 章(1 / 2)

沈臨看著沈管家剛毅沉硬的麵龐, 不止怎的,忽地想起了上一世。

上一世,沈保玉死於自己劍下。他身為自己的兄弟, 身為父親多年信任的得力部下, 卻暗害於父親。

這個仇, 他不得不報。

然而沈叔卻半分沒有責怪於他, 隻恨自己沒儘好教導之責, 本欲自殺,自己正好撞見,命人攔下了。

然而其心中藏愧,心事重重, 不過三月,便已病危在床。

沈叔臨死前, 拉著他說的那番話, 言猶在耳:“世子, 是老奴對不起您,對不起侯爺。這些年, 老奴都看在眼裡, 夫人從來便是個沒心的, 侯爺又…老奴就不該把那個孽畜生下來……待老奴去後,恐怕就剩世子您一人孤伶在世,老奴隻盼您能再娶個賢妻,能夠知冷知熱便好。”

沈保玉,與他並無半點兄弟真情。沈叔, 卻似半個父親。今生,一切尚未發生,饒沈保玉一命未嘗不可, 隻是,侯府不能再留他。

“沈保玉已經被撤了軍職,貶為平民,發配往欽州。”沈臨聲音略微低沉:“你若是想去欽州,我會命人準備好盤纏,一路護送你。若是你想繼續留在府中,也可繼續留著,不必拘束。”

沈管家卻是搖了搖頭:“謝世子好意。隻是,老奴已無顏留在府中。那不忠不義的孽子,老奴亦不想再去管他。老奴鬥膽請世子準許,放老奴就回郊外的宅子裡,一個人終老吧。”

沈管家是脫了奴籍的,自己也有一些房產田產。

沈臨斟酌了會,道:“玉保犯下的錯與沈叔無關。沈叔的為人父親與瑾之都十分清楚。錯不在沈叔,沈叔不必覺得愧疚。若沈叔真想回郊外宅子,不若等過段時間可好?瑾之想再舉辦一場婚禮,沈叔經驗老道,到時還需沈叔幫忙與處理一應事宜。”

“世子想再舉辦一場婚禮?”從進來開始就一直低著頭的沈管家,終於抬起了頭。

沈臨但笑不語。

沈管家明白了,世子應是想與世子夫人重新舉辦一場婚禮。上次婚禮時,皆是由二公子代替世子與世子夫人完婚。想必世子心中難免遺憾。

世子的腿腳不甚方便,到時自己需安排妥當才是。

沈管家沒多猶豫便點了頭:“老奴定當儘心儘力。”

待沈管家退下,沈臨回到臥房中。床上的人似在睡夢中一般,睡顏酣甜。

沈臨嘴角輕扯,漾出一抹溫柔的笑來。他先是替床上的人把了一次脈,而後輕輕俯下身,在她額頭印下一吻。

時間在靜謐中流淌,仿佛隻過了一小會,沈臨便聽到門外通傳,說是趙太醫到了。

待趙太醫給床上的人把完脈後,說世子夫人並無什麼大礙,應當隻是昏睡,短則一兩日,多則四五日,便會醒過來。

沈臨略略放下心來。

待到了傍晚,羨魚的一應喝水喂食等,便都是沈臨親自來了。

用過晚飯後,沈臨便讓人去書房拿了書來,坐在羨魚旁邊,邊看書邊陪她,似一刻也不能離開。

很快便到了晚上,下麵的丫鬟來詢問,世子是否需要回書房歇息。沈臨想了想,決定留宿在正房。

他希望羨魚無論何時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都是他。

這是除了新婚那夜,世子第一次沒有睡在書房,而是和世子夫人一同宿在正房,雖說世子夫人尚還昏睡著,底下的幾個丫鬟卻是高興得不行,添加被褥衣物等起居之物時十分積極。

待到了晚間,洗漱後熄了燭火,沈臨動作輕緩,在李羨魚身邊躺下。

他先是閉目躺了一會兒,隨後側過身,輕輕攬住身邊之人,久久凝視她的睡顏。

他自有記憶起,便是自己一個人睡。記憶裡,母親從未哄過他睡覺,母親哄沈愉睡覺的場麵,他倒是見過不少。

現如今,他的妻子就躺在他身邊,他的心中竟升起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滿足愉悅,小心翼翼,讓人隻想好好珍惜、仔細嗬護。

一夜平靜,一向淺眠的沈臨,也難得睡得安穩。

又過了一日,沈臨回京後的第三日傍晚,雲山和杜神醫也終於回京,待杜神醫給羨魚把完脈,說辭與沈臨所想、趙太醫所說一樣時,沈臨總算徹底放下心來。

杜神醫給李羨魚診完脈後,又給沈臨看了腿。先是診脈一番,而後直接拉開沈臨的褲子,在他的雙腿上摸骨揉筋,敲打診斷。

如此一番後,杜神醫站起身背起手,凝思不語,麵色是難得的沉肅。

“拿紙筆來。”杜神醫凝眉思索許久後,驟然出聲

雲山立馬去鋪紙筆,時雨則機靈地搬好椅子桌案。

杜神醫刷刷數下,寫下一張方子後,塞給一旁的雲山:“之前那張方子,去了兩味藥,另添加了五味,藥性更烈,讓你家主子改為每日浸泡。記住,不可中斷一日。需得泡三九二十七天以上。”

說完,杜神醫又轉頭看向沈臨:“也不知是不是你小子誤打誤撞,雖此次逆行經脈,致使症狀加重,卻也多了些突破口,我回頭研究幾日,改改方子,等過了二十七天後給你吃吃看。你小子的腿說不定還有救。”

聞言,雲山與時雨俱是大喜,看向杜神醫的眼神充滿膜拜,就差跪下行大禮了。

沈臨雖也有些驚訝與微喜,卻並不明顯,隻眼角眉梢多了些溫潤,對著杜神醫施禮道:“如此,便謝過杜神醫大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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