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嫌貧愛富的黑月光(15)(1 / 2)

魏琰剛剛讓他踹了一腳都巍然不動的, 現在給輕輕戳了戳腦門,就跟遭到什麼點穴攻擊一般,一個趔趄坐到地上。

廂房的鋪地磚是纏枝紋, 他手一撐,按在了枝葉當中,金瘡藥灑了一小灘出來。

堪堪反應過來一般, 將金瘡藥的瓶口塞好了, 魏琰從地上起來,撇過頭去不看水鵲,“審問!當然要審!你、你快將褻褲穿好了!”

末了, 又匆匆忙忙補充:“還有足衣、鞋子!”

怎麼審訊都這麼多規矩, 水鵲嘀嘀咕咕, 非要穿戴整齊的,連鞋也不給脫。

不過魏琰沒給他踹出毛病來, 好像也不是勃然大怒要計較的樣子,這就好了。

等他穿戴齊整了, 魏琰方才叫內院正廳的家僮進來,將廂房地磚上的藥油殘留物收拾了。

家僮退出去時頭也不敢抬的,生怕對上世子的視線。

到底要不要稟告侯爺啊?

這甚至用上金瘡藥了……

世子爺真是個貫會舞槍弄劍的武夫, 人家小郎君一瞧就是細皮嫩肉的,世子爺也不知道心疼緊張些,叫人遭罪……

魏琰沒去留意家僮的怪異, 說什麼也不願意靠近水鵲坐著的那張朱漆架子床了。

他就坐在桌前, 展開了紙張,墨是研好了的。

明明那方麵都烙印在腦子裡了,魏琰還要端作一副青天大老爺、破案包公拯的模樣。

他提筆記錄了日期時刻。

魏琰飲儘一口茶水,緩解了喉嚨乾燥, 開始問:“姓誰名甚,生辰八字?”

姓名他早知道了,不過是走個過場。

水鵲老老實實地按著係統告訴他的複述了。

魏琰提筆記下,眉峰詫異地微挑。

還未及冠啊?

魏琰今年都二十有三了,過了冬至就二十四。

他盯了盯記下來的生辰八字。

也不知道合不合……

不對。

魏琰!

他揪了自己胳膊一下,好讓神誌清醒過來。

乾什麼關注彆人的生辰八字?何況還是男子的?

魏琰猛地睜了睜幾下眼睛,清了清嗓子,“家住何地?”

水鵲扣扣手指,“長州縣,九龍鄉,青河村齊家。”

魏琰總算找到機會詢問:“你同那個齊朝槿什麼關係?同吃同住?”

為什麼老有人問這個……

水鵲還是按照最初的說法,老實巴交地同魏琰解釋:“齊郎是我的遠房表哥,我家中父母是經商的,遇到了山匪亡故了,我就來投奔齊郎……”

“等等。”魏琰眼尖,注意到了方才水鵲躬身穿褻褲時,從長衫的圓領裡漏出來的長命鎖。

他拋下紙筆,上前去,骨節分明的食指與中指一挑。

皺起眉來細細端詳。

雲頭如意的鎖型,在長命鎖中還算是常見的。

雕的是牡丹花葉舒展,小鳥休憩其中的紋樣。

那鳥兒蓬蓬潤潤,有幾分像團雀,又有幾分像喜鵲。

不論是哪種,皆是很符合水鵲的名字。

長命鎖大多是從小就開始佩戴的,估計是才取了名沒多久就打好了。

不論是鎖型,還是紋樣,用料是銀的,細節處有鎏金,但家中經商的應當有錢,富商不是打不起這樣的。

全都還能說得通。

隻是……

他的指腹撚了撚鎖底銀鏈子墜的五片小葉子。

是上好的羊脂玉。

尋常人家就是富商也買不到,這是京中的達官顯貴、王侯將相才用得上的。

魏琰再一看那小鳥紋樣,隱隱覺得變眼熟了。

似乎見過,或者是聽誰提過一嘴。

水鵲定然是還隱藏了實情的。

魏琰斷定。

他攏起那長命鎖端詳的時間有些久了,水鵲撐著床沿,腳踢了踢他腿,沒什麼耐心地問:“你怎麼了?”

說水鵲隱瞞的話,其實是冤枉他了。

這長命鎖是一到這個世界就佩戴著的。

這個角色從哪來的,父母何人,原劇情裡壓根就沒有提及。

魏琰本想詳細問一問他的籍貫來曆,但看水鵲眼尾垂垂,好像不願意多說的模樣,便隻好岔開話題。

“我看你的長命鎖打的精巧。”魏琰像隻是隨口感慨的樣子,回到太師椅坐好了,“你同那個領頭的胡人,就你們村管他叫烏淳的那個,什麼時候認識的?”

魏琰是協同拱衛司做事的,這次就是因為拱衛司散布在蘇吳府的線人千裡移檄,稟報了吳王異動,魏琰才會下江南來的。

拱衛司是當今聖上的親軍衛士,前身是最初作為九皇子時養的死士軍,是當初能夠在十幾個皇子當中嗣位的關鍵。

先帝從政績上看,還算明君,唯獨養兒子和養蠱一般,為了繼承大統,天潢貴胄相互殘殺,等到聖上繼位時,十幾個兄弟,死的死,殘的沒多久也死了,唯獨剩一個瘋瘋癲癲的廢太子。

聖上仁德,封廢太子為吳王,就藩蘇吳府,沒有準允不得邁出親王府,一整個大莊子養著,封戶繳納的賦稅也給吳王留足三分之二。

不管吳王是真瘋假瘋,正一品爵的俸祿連同食封收入,已足夠維持皇室子弟鐘鳴鼎食的生活。

兩個月前,卻傳來吳王府長史私聯大襄胡人,企圖通敵叛國謀反的信件。

想來吳王當時是在裝瘋賣傻,到了藩地才露出馬腳來。

梁百戶是一路沿著那胡人戲班子的行進路線調查的,從蘇吳府追到隔壁長州縣來。

魏琰起初卻還有旁的皇命在身,要同聶修遠商議清楚,接著跟進梁百戶的進度。

他成日裡忙得腳不沾地,卻還記得那日將片金葉子給了西江書院的一個學生。

等來等去,宅院都置辦好了,也沒人拿著金葉子到縣衙找崔縣令說找他。

反倒是查案時,看見他同胡人戲班子裡突然冒出來的領頭者來來往往。

大襄和大融的關係,不像朔丹與大融這般勢如水火,大襄因位居西北,時常與大融邊關互市,兩國子民也多有來往周遊,沒有明確的證據,魏琰他們不可能直接將那戲班子拿下。

水鵲為了表明自己是個安分守己的大融人,一五一十地同魏琰交代清楚,隻是省略了一些細枝末節。

“你說你幫了他手肘複位,他將你當朋友?”

魏琰雙眸微眯,左眼眼角的疤痕牽扯,像弓上弦,有種獸類茹毛飲血的鋒銳。

“送支簪子然後親你的朋友?”

他竟然問出這樣的問題,水鵲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怎麼、怎麼那日在戲園子,還有人看見了?

那胡人戲班子第一次在長州縣演出,魏琰不可能不去打探清楚情況。

他在三樓的包間,雕花軒窗一推開,斜對過去就是水鵲坐的位置。

魏琰緊盯著他,“你就是這麼同旁人交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