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嫌貧愛富的黑月光(22)(2 / 2)

隻是慢一些而已。

水鵲是每年要發燒一輪的。

算一算,正好今年該是這個時候,加上吹了些冷風,他的身體自覺地開始每年一趟的排毒了。

齊朝槿背他出門,急得要到當鋪借貸。

水鵲燒得迷迷糊糊,安撫他:“你先彆急……”

四匹馬鳴聲噅噅,朱漆雙轅馬車即停在街口,裘皮帷幔掀開,骨節分明的手伸出來,把水鵲落在後背的兜帽蓋回腦袋上。

卻給炙熱的溫度嚇得一驚。

崔時信問:“這是怎麼了?發燒了?”

不待齊朝槿答,他大開帷幔,讓人先上車來。

“京中醫官局的杜醫官恰好回來省親,趕緊上來,先到我家去,我遣人去請杜醫官過來。”

虎皮軟衾,鬆木車廂,暖火爐放置中央,燒的荔枝炭,無煙,反而有清清的果香。

外麵的裘皮帷幔一合。

齊朝槿在軟衾上放下水鵲。

“多謝崔三公子。”

崔三瞥他一眼,涼涼地說:“用你謝什麼?”

轉而憂愁地去探水鵲的額頭,“怎麼燒得這麼厲害?”

相比起額頭的灼熱,他的手溫涼,水鵲下意識地蹭一蹭他的手心。

到了崔府,三人下車,崔時信讓車夫轉道去城北杜醫官的老宅請人過來。

換了彆的人,是請不動的,杜醫官畢竟是翰林院醫藥局的人,專為皇家權貴診病開藥的。

不過既是京城崔氏,加上崔三的母親,杜四娘,與杜醫官是同脈的親戚,請人過來看病倒是不成問題。

過了外儀門,經過抄手遊廊,崔父和杜四娘正坐在前院的亭中圍爐煮茶,橄欖炭慢火深煮,小酌慢飲,左右兩麵圍了漆畫雕鏤屏,後麵帷帳低垂。

杜四娘見崔時信領著兩個人進來,其中一個還讓人背著,和崔父追到西側院去詢問,“幺兒,這是你的同窗?發生什麼事情了?”

崔時信將水鵲扶到暖閣的床帳裡,暖閣設有火牆,屋外燒火,通熱入空心夾牆,閣內便溫暖如春了。

杜四娘看床上小郎君的臉色,嚇了一跳,“唉呦,哪家的可憐嬌兒,燒得這般厲害?”

水鵲迷迷瞪瞪,勉強睜眼,視野中一個溫婉婦人,他還能反應過來是崔三的母親,於是弱弱地喊:“伯母。”

杜四娘看他這樣難受,不免多情多感地紅了眼眶。

趕忙讓隨侍去府邸的冰窖裡取些藏冰來降溫。

崔父想叫人去請郎中的,崔時信卻道:“我已經遣人去尋杜醫官了。”

齊朝槿立在一旁,不卑不亢地稱呼,“崔大人,夫人。”

崔父認識他,是縣中的青年才俊,於是麵上嚴肅地頷首。

杜醫官不多時便來到了。

看過了病情,直言燒得厲害,當即施了針,開了藥方叫家僮去藥鋪子買藥。

臨行前,說:“我明後兩日繼續過來為他施針,要有人拿冰袋子降溫,夜裡要多多注意著情況。”

家僮依崔三的命令,抱著一箱銀兩作為第一趟麵診的酬謝,送他出府上馬車。

明後兩日需要繼續施針。

齊朝槿半闔眼簾。

楠木床、白玉枕、錦衾繡被、珍珠帳,甚至暖閣內的細頸青瓷瓶,其中插了不應當屬於這個季節的花,牡丹濃豔,碧桃鮮。

施過針,水鵲已經沉沉入睡了,崔時信將冰袋子搭在他額際。

燒得眼尾通紅。

嬌貴的小郎君應當要在這樣寒風不侵的環境裡溫養起來的。

齊朝槿垂在身側的手指蜷起。

杜四娘見兩個青年人的氣氛多少尷尬,開口道:“這位也是幺兒的同窗吧?不若一道在崔府住下,府上有許多空餘的廂房,也省得生病的嬌兒來回跑了,待病痊愈了再歸家。”

“多謝夫人好意。”齊朝槿一拱手,他垂眸,叫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風雪不便奔波,舍弟水鵲就留在府中叨擾了,不過家中無人照看,我終歸不放心。”

這是要告辭的意思了。

崔父和杜四娘和他再多客氣了幾句,婉拒了留下吃飯的邀請,他最後低聲道:“勞煩崔三公子照看水鵲。”

水鵲睡夢中側了個身,冰袋子掉了,崔時信無暇顧及齊朝槿,從枕邊撿起冰袋子,調整位置重新敷上。

隻隨口道:“不必多說,我自會照顧好他,不會叫他吹了涼風。”

齊朝槿沉默片刻,終是告辭了。

方才人家哥哥還在,杜四娘沒好意思問,待人一走,她尋到機會,問崔時信,“這位兒郎可是幺兒你的意中人?你之前向何繡工學習繡荷包,是要送他的吧?”

崔時信:“……嗯。”

崔父不大管孩子這些事,對此沒有發表意見。

杜四娘卻道:“那你怎的對人家兄長一點不客氣?要是你真成了,人就是你大舅哥了……”

崔時信不好和他娘說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但是忍不住冷言冷語:“他算哪門子的大舅哥。”

……

家僮煎了藥來。

崔時信哄著水鵲坐靠在自己懷中,吹涼了,用瓷勺送藥湯到人嘴邊,提醒人喝藥:“啊——”

水鵲閉著眼睛,崔時信知道他睡醒了,因為那唇用力抿得死緊,明顯是不肯喝藥。

崔三是崔氏幺子,自小到大都沒什麼服侍人的經驗,一時間束手無策。

他掐一掐水鵲的臉頰,勉強讓人牙關張開了,從唇縫送藥湯進去。

瓷勺見了底,崔時信鬆一口氣,還沒轉眼的功夫,水鵲吐出藥汁來了。

小臉皺得好像崔三虐待了他。

受了天大的委屈。

黑乎乎的藥汁弄臟了兩個人的衣衫。

甚至崔時信今日穿的衣裳還是先前重陽筵席讓水鵲吐了酒水的。

“你生病了,要喝藥的,”崔時信試圖和小病鬼講道理,“你不喝藥怎麼好呢?來,張嘴,啊——”

死活不肯張嘴,強行喂的又會吐。

崔時信一籌莫展。

再次過來看看情況的杜四娘,笑他,“你竟是半點不懂?嬌兒是要哄著的,這麼苦的藥,你要讓人乾喝嗎?”

崔時信不解:“但是我生病了不也是……?”

“你和人家怎麼比?”杜四娘撚了塊兒桌上瓷碟的雕花蜜餞,上前誘哄道,“乖乖,咱們來吃蜜餞啊。”

水鵲尚有一半清明,聽到後下意識張開嘴,蜜餞果子入口是甜滋滋的,正好掩蓋了先前喝藥的苦味。

杜四娘繼續哄道:“嬌兒真乖,喝口藥湯就吃蜜餞,好不好?”

他在病中,腦子轉得很慢,反應了半晌,明白了。

小幅度地點頭。

杜四娘示意崔時信。

崔時信抓緊機會,喂了水鵲一勺藥湯。

杜四娘遞了蜜餞果子的瓷碟過來,這會兒崔時信是有樣學樣地,撚了塊兒涼果送到水鵲唇邊。

崔三隻見紅洇洇的舌尖一卷。

指尖餘下了一丁點水跡,他看著愣神了好一會兒。

回神的時候,他娘影都沒了。

崔時信在這樣的活動裡得了趣。

哄一哄小病鬼,喝口藥,吃口糖。

他為了多喂幾次,越到後麵,勺裡的藥汁故意舀得很少。

最後還是水鵲迷迷瞪瞪地受不了這折磨,捧著碗一飲而儘。

在吃蜜餞的時候,氣得咬了崔時信的手指。

留下一個白色淺淺的牙印。

崔三怔怔看那牙印子。

多少癡了。

水鵲還在發燒,不能洗澡,免得溫度反複。

崔時信不想假借他人手,晚上入睡之前,讓隨侍打了盆熱水來,用浸濕的帕巾為水鵲擦了身子。

然後換上乾淨的裡衣褻褲。

他其實偷偷在府中備了好幾件適合水鵲尺碼的褻衣褲。

沒什麼彆的意思。

夜裡還要人時刻注意著水鵲的情況。

崔時信於是爬到床帳內,攬著人。

沒彆的什麼意思。

水鵲沒清醒,睡得迷糊估計是把他當做了齊二,踹了他一下。

說:“我腳冷……”

聲音軟綿綿的,尾調黏黏糊糊,叫他去床尾捂腳。

他沒反應過來,水鵲還貼過來抱他一下,催促他趕緊去。

床帳內全是小郎君身上甜稠的香氣。

崔時信還是呆呆的。

水鵲小聲抱怨:“你不聽我話了……”

他閉著眼睛,仿佛讓男人親了許多次,極其熟練地尋到對方的嘴巴。

唇瓣覆在上麵,方才崔三見到的洇洇紅舌探進來,生澀地主動糾纏。

不消一會兒,好像就累了,理直氣壯地使喚人,“你快去呀。”

崔時信昏頭昏腦地,反應過來時,已經到床尾給人捂腳了。

沒什麼意思,真的。

想他崔氏三子,自小錦衣玉食,父母開明恩愛。

什麼得不到?什麼不知足?

該死,齊二平時背著他們過的什麼好日子?!

崔時信想著,嫉妒得整夜整夜睡不著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