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嫌貧愛富的黑月光(23)(2 / 2)

崔時信再將落在軟衾上的雪帽給他重新戴上,“好了,走慢點,你穿這麼厚實,一會兒摔跤了,當心起都起不來。”

擔心他再次讓冷風吹了受涼,這是裡三層外三層地包裹起來了。

罩著白狐裘鬥篷,裡頭穿銀紅漳絨夾襖,足下踏羊皮小靴。

頭上還要再戴個小兜帽。

水鵲:“嗯嗯。”

他往齊家走,因為穿得太厚實,所以隻能小步子小步子地邁。

難得的晴日,齊朝槿打掃了庭院,正在晾曬用水衝洗過的竹椅木凳。

他要把冬青、柏枝插在屋簷上,有民間取“節節高”的意頭在。

剛從屋裡搬了梯子出來,調整位置。

水鵲和歸巢的燕子似的,直衝衝的,埋進他懷中。

“齊郎,好想你。”

好幾天沒見,他抱一抱齊朝槿,聲音有種膩乎乎的感覺。

齊朝槿仿佛才反應過來一般,輕輕擁住他,“嗯,我也……很想你。”

“有多想?”水鵲鬆開他,揚起唇角,“我想你想得飯也吃不下了,有我想你這麼想嗎?”

他分明在崔府每頓吃了正餐,還要來碗酒釀小圓子,卻故意甜言蜜語地去哄騙對方。

齊朝槿緩聲道:“嗯,很想,很想。”

想到晚上要抱著水鵲的衣衫,才能勉強睡著。

水鵲當然不知道這人拿他的衣衫做什麼了,但是對男主的回答相當滿意。

男主果然愛慘他了。

檢查過劇情進度沒什麼問題,他還試圖拯救一下自己扣了的十點人設分。

解開了狐裘鬥篷,露出底下的銀紅漳絨夾襖來。

眼睛亮亮的,好像展示自己勳章一般,神氣揚揚,“是崔三送我的新衣裳,聽說漳絨可貴了。”

他嘟嘟噥噥地說著自己這段時間在崔府的吃穿用度。

故作一副給潑天富貴迷了眼的模樣。

齊朝槿半覆下眼皮,先攏好了他的鬥篷,“到屋裡去,不要再著涼了。”

他怕極了。

夜半總夢到水鵲發燒的時候,眼睛紅紅,和他說“好難受”。

水鵲撈回了一點人設分,便不再說話了。

轉而,等齊朝槿把冬青和柏枝插在屋簷上,下來後,他問:“怎麼門聯貼了,不貼桃符啊?”

主屋的門貼了門神,但是兩側和頂上沒有貼上春聯。

齊朝槿問他:“你要寫嗎?”

他給許多人寫了桃符,隻自己家還沒有寫。

水鵲:“好。”

浣衣歸來,路過的時候,劉大娘子稀罕道:“唉喲,齊二郎,你家的春聯這麼吉利啊。”

終於有了些端正相的毛筆字——

錢來來來來來來來來。

福到到到到到到到到。

橫批,人間富貴。

好好一個讀書人的家門口,貼的是相當俗氣、用詞簡樸的桃符。

水鵲不大好意思地小聲道:“這是我寫的……”

寫這個還漲回來了一點人設分。

劉大娘子忍俊不禁,“好,那先祝齊二考好功名,發大財嘍。”

到了除夕夜,水鵲說要守歲的,結果守歲燭還沒燃到一半,他頭一歪,靠著齊朝槿就睡著了。

齊朝槿擔心他靠著睡,睡偏了,燒到火爐,隻好抱他到床上去睡。

正月裡,爆竹餳簫一大早便開始響。

水鵲醒來,枕邊放了一盤橘子荔枝,洗漱後,齊朝槿剝了果皮讓他吃,認真地說這是吉利的。

“齊郎好迷信。”

他嘟嘟囔囔,雖然剛刷了牙,但還是把水果吃了。

齊朝槿是讀書人,即便身處這個時代,按理來說不應當這麼迷信,可他好像真的相信極了一些吉利的說法。

正月十五還背他登城樓。

日頭是晴天,小孩子皆能穿件襖子滿城樓跑了,水鵲還披了件鬥篷,裹得嚴嚴實實。

齊朝槿低聲道:“走城樓去百病。新年定然不會再生病了。”

水鵲的臉埋在他肩頸,日光暖融融的,他犯困了,於是悶悶地應答:“嗯。”

……

新的一年過得尤其快。

水鵲隔三差五地就要給魏琰回信,這人好像馬遞信不要錢似的,一個月四五六封信地寫來,驛卒送信的頻次多到閉著眼睛也能騎馬到青河村齊家了。

有時候水鵲回信還沒寫好,下一封又來了。

尤其是撞上聶修遠每隔一月餘也會送來的信時,更是暈頭轉向。

他一不小心把兩人的信放回信的竹筒裡,放反了。

好在沒寫什麼奇怪的話。

為了圖省事,他回信全是流水賬,像吃了什麼,看了哪家話本,睡得好不好一類的口水話。

除了書信抬頭的名諱,其實內容幾乎是複製黏貼的。

因此兩人也隻是在下一封來信中,表示沒想到水鵲和對方私交不錯。

水鵲在給聶修遠回信的時候心虛地寫,交情一般。

不知道為什麼,他還記得聶山長當初教訓他,問他要給誰當小郎君。

生怕讓聶修遠猜中了他要跟著魏琰沒名沒分地上京。

六七月份的時候,魏琰和拱衛司的人手下江南剿匪,主要還是蘇吳府四周圍交界的山路,每年頻頻有山匪搶錢貨甚至於殺人越貨的案子呈上府衙。

因著八月有秋闈,蘇吳府是省府,江州的學子參加秋闈的,全要到蘇吳府去的。

魏琰有聖上給的令牌,借了蘇吳府的廂軍,和拱衛司的幾個百戶一道,剿匪很是雷厲風行,勢如破竹,甚至趕在七月中旬,根連株拔地端了幾支山匪的營寨。

百姓們夾道相送。

魏琰卻沒和拱衛司的一起回去複命。

他轉道去了長州縣。

回到城西的府邸,也沒第一時間見水鵲。

八月齊朝槿要到蘇吳府去考試,坐牛車需得一日的車程。

水鵲沒想明白魏琰為什麼到了長州縣還日日給他寫信。

他同齊朝槿說,坐牛車太累,不要陪他去蘇吳府了。

齊朝槿把家裡的儲錢壇子給他,自己隻留了路上要用的盤纏,“你不會做飯吃,我向劉大娘子說了,你可以到她家吃飯,回來我會給錢。若是想到縣裡吃,就從壇子裡拿錢。晚上睡覺要關好院門。”

水鵲小雞啄米地點頭。

這個時節總是多雨,齊朝槿前頭剛往蘇吳府去,水鵲穿了避雨衫,帶上笠帽,悄悄地上門找魏琰。

這人一直沒來見自己,可彆忘了到時候還要帶他上京的。

守門的小廝進內院去報,魏琰一出來,就見著了青綠避雨衫濕漉漉的水鵲。

小臉繃著,上來就質問他:“你莫不是變心了?怎麼光給我寫信,不來見我?”

魏琰是天大的冤枉,他急急地上來解釋:“我怎麼會變心呢?我、我都和你牽過手了,除了你,沒人會要的了……”

“……”不知道和彆人親了多少次嘴巴的小郎君欲言又止,視線一低,轉而問道:“你腿腳怎麼了?”

故意忍著沒去找人,結果還是給發現了。

魏琰悶聲道:“剿匪回來的路上,暴雨遇上了垮山,壓著腿了。”

現在走起路來有些跛腳,顯得滑稽,所以才忍住了沒去見水鵲的。

他問道:“我要是以後都這樣了,你還要我嗎?”

眼巴巴地看著水鵲,像隻擔心自己被主人拋棄,要流浪街頭的大狗。

隻是傷了腿,沒傷著腦子就沒問題。

水鵲鬆一口氣。

可彆忘了他的任務。

於是嗯嗯兩聲。

過了一會兒,又關心道:“疼嗎?這嚴重嗎?”

魏琰:“沒事,算不得什麼,過個半月就會好全了。”

那還趕得及在桂榜公布後上京。

水鵲徹底放心了。

他將避雨衫客氣地遞給家僮,親親昵昵地上前,扶魏琰往裡頭去,“那你少些走動,快快把腿養好了。”

水鵲才及他肩頭,也不知道怎麼長得,他說不上來,又瘦又肉,總之軟軟的一個,魏琰根本不敢將重量放到他身上,生怕一不小心把人壓壞了。

想了許久的甜香因為緊貼著的距離,縈繞在鼻間。

魏琰心癢癢的,強迫自己往嚴肅的話題上轉,“雖說受了點傷,不過垮山衝出了山匪營寨附近的亂葬崗,尋到了許多當初被劫貨後又被殺了的行商屍首。和府衙報的案子基本都一一對上了,不過有一家沒人認領,似乎是一家大小都沒了。”

“梁百戶尋人來驗骨齡,其中一具屍骨卻是還未及冠,年紀約摸和你差不多。”魏琰神色後怕,坦誠道,“我當時聽到,心臟都要停了,就想到你,幸好你平安。”

他還記得水鵲同他說過,父母也是為山匪所殺。

不過屍首裡倒是沒尋到水姓的行商,那一家三口無人認領的屍骨,對過府衙的案子,調查出來是蘇吳府一家去年夏天失蹤的蘇姓布商。

梁百戶念念叨叨著什麼,還挖泥巴,說什麼找不到,對不上的,還去查山匪營寨裡繳獲的金銀珠寶。

拱衛司的多少有些毛病,魏琰也沒怎麼留意他的古怪,估計是聖上另有命令,讓他來查什麼牽涉的案子吧。

不過,魏琰還是順著問了一句:“你家中父母又是何時何處遇難的?這兩年山匪竟然這般猖獗?”

水鵲緩慢地眨了眨眼睛。

他那是當初齊朝槿幫他編出來的身世,為了說是投靠遠房表親,掩蓋他失憶了無親無故,是個黑戶的。

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就打算蒙混過關。

情急之下,沒想出什麼辦法來,光知道焦急地想,不能讓魏琰生疑,到時候便因為身世成謎不帶他上京了,這樣他怎麼展開得了劇情?

得轉移魏琰的注意,讓他變得笨頭笨腦。

乾脆墊了墊腳,扯著魏琰的衣襟,親上去。

他親上去的時候很用力,小巧的唇珠也要擠壓著,擠得唇色紅殷殷的。

魏琰隻感受到唇上覆著的軟嫩唇肉。

瞳孔一下子放大了。

他和人第一次親嘴,反應遲鈍,也不知道要去伸舌頭。

呆怔了兩秒,後麵跟上來的家僮壓著嗓子驚呼一聲,撞倒了院中的葡萄架子。

水鵲反應過來有人,臉上發燙,趕緊尷尷尬尬地鬆開了魏琰。

這時候魏琰才倒吸一口涼氣。

水鵲發現自己剛剛竟然一不小心踩著了對方受傷的那隻腳。

退出兩步遠,緊張地問:“要、要緊嗎?你還好嗎?”

他眼睫顫顫的,而唇珠微微鼓著。

魏琰咬了咬牙關,“要緊。”

水鵲問他:“那要不要叫郎中來看看?”

“不用。”魏琰搖頭,耳根滾燙,“要緊,我……我方才沒嘗出滋味,能不能再親一次?”

水鵲奇奇怪怪地瞥他一眼。

感覺是被他親壞腦子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