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無限副本的盲眼寡夫(5)(2 / 2)

不欺負白不欺負。

唉。

楚竟亭真是個好人。

不計前嫌還背他上山。

難道這就是強者的境界嗎?

水鵲今天淩晨起來,拜了供奉,現在爬山又耗費了這麼多體力,早就困了,腦袋一點一點,最後趴在楚竟亭肩頸的位置。

“……”

柔軟的發絲垂下來,蹭在脖子上,楚竟亭不自在得上身都僵硬了。

他的手心托在水鵲膝彎,其實托大腿上還容易受力一些,但他再怎麼樣也不願意把手往裡退了。

對方大腿的觸感如何,楚竟亭再清楚不過。

瞧著乾瘦的小男生,肉都堆在了大腿和屁股一樣,又軟又膩。

那雙腿也曾經這樣夾在他腰上,不,比現在還要夾得再緊一些。

楚竟亭在陰暗的地道裡膝行的時候,幾乎能隔著衣服褲子的布料,感受到騎在他背上的人,腿肉柔柔地夾著他腰部,以及由於抵著緊實肌肉而擠出來的大腿肉弧。

在泥濘的、不可直立行走的地道裡,背上馱著人,手肘撐地膝行,過程是如何屈辱折磨,楚竟亭不太記得清了。

當初的時間似乎過得極慢,讓他能感知到由於頭頂上方有垂下的鐘乳石,水鵲是如何趴下來,胸口緊貼著他的後背。

地道空氣窒悶,一股泥漿土腥味。

隻有他背上是香的,悶出來的一滴汗因為它的主人趴下來,重力牽引而落到楚竟亭耳根,又一路滑到他唇上。

是甜的。

楚竟亭當時以為自己就要在屈辱中發瘋了,連味覺都出了問題。

但時間似乎又過得極快,快到他並沒有瘋掉,眼中蔓延血絲,堅持著看到了地道口的澄明白光。

和現在這樣,轉眼就看到了神社院子裡的桃花樹。

他一停住腳步,水鵲也就從小憩中醒來了,“到了……?”

他從楚竟亭後背跳下來。

發現對方熱得體溫都高了。

水鵲疑惑:“我很重嗎?”

背他一路就這麼辛苦,累的熱的,都要中暑了?

楚竟亭:“嗯。”

“你在說謊。”水鵲從他手裡接過之前折起來的盲杖,又一節節重新拉開,敲在地上,“謝遷之前背我的時候,他說我太輕了,要多吃點。”

楚竟亭沒說話,水鵲以為他生氣了。

於是收回之前說他說謊的玩笑,給楚竟亭找好台階下。

“噢……我知道,你沒有說謊。”

水鵲說。

“你隻是力氣比謝遷小一些。”

謝遷都是老鬼了,年紀大的力氣大,正常。

水鵲看不見,也就不知道楚竟亭的臉色比彆人殺了他還要難看。

在五保神社門口,神社管理所住著神官一家。

神官是個老爺子,身材乾瘦像一把木柴,但精神瞿爍。

他板著一張皺巴巴的臉皮,背駝得如同頂著一座小山,守在門口直搖頭。

“不行,不行。”老神官寸步不讓,“我們有規矩,五保神社外鄉人不得入內參拜。”

李見山聞言,樂嗬嗬地出來,“老人家,我們是京都來的,我是國立海事大學的老師,帶著學生們想實地參觀一下千煙島的神社。沒有壞心的,我們保證不會毛手毛腳去碰神社內的東西!”

他豎三指發誓。

然而老神官還是垮著臉,嚴肅地將手背在腰後。

“不行不行!彆說你們是京都來的,就是打天庭來,也不能進去,神社威嚴,外鄉人不得入內!”

“如果你們是想參拜祈福,門口的外牆上就有香資櫃,可以在神社外祈禱,五保公耳通六路,自會護佑心誠的人。”老神官作為千煙島上的重要代表,好歹遠來是客得招呼一下,但規矩不能壞。

他擺擺手,“你們若是心誠,我這神社管理所就有護身符,香資櫃投10個硬幣可以求一個。”

正說著,看他們一行人不肯走,又沒有投香油錢的打算,老神官也不耐煩了,他年老腫起的眼皮掀了掀,張開更大的縫,視線掃過這幾個人。

驀然停頓了一下——

“哦是你……”渾濁的眼睛盯著水鵲,“元洲那小子家裡的吧?你倒是可以……”

他知道水鵲。

元洲大學畢業剛回來的時候,到神社參拜,報過喜,原本還請老神官過段時間幫他張羅婚宴。

老神官有所動容。

幾人聽到有希望,麵露喜色。

結果老神官又否定了:“唉不行不行!還是不行,你們婚宴未成,沒有五保公的見證認可,仍然是外鄉人!我是負責管理神社的,這流傳上百年的規矩了,不能壞。你也不能進去!”

他站樁似的攔在神社門口。

讓一行人隻能盯著院子裡的桃花樹乾瞪眼,也沒辦法進去。

“既然如此,還是先回去吧。”謝華晃主張。

阿提卡斯的耐心告罄,憤懣填胸,折了根路邊的狗尾巴草。

“爬了半天山,他一句不能讓外鄉人進就打發了,這麼回去?”

李見山:“那能怎麼辦?這光天化日的,你難道打算強闖嗎?”

他們才走了幾步,離神社院子沒多遠,李見山怕給老神官聽到了,還特意壓低音量。

李見山:“回去再想想辦法。再說,標誌性建築肯定不止這一個,回招待所去,和老板還有鎮上的其他人打聽打聽,先看看其他地方,這最困難的放到最後。”

下山比上山輕易多了。

水鵲自己就走下來。

回到鎮子的時候,他和其餘人分彆。

謝華晃問他回去需要人送嗎?水鵲搖了搖頭。

他看得見大的地標,沿著標誌回去,到青田村村口煤球會來接他。

李見山臨走時和他說:“我們就先回招待所看看情況,水鵲你回去呢,也和那個元嶼打聽一下。”

水鵲點點頭。

剛走沒幾步路,濕潤潤的風一吹,滴滴答答地落起雨來。

水鵲反應慢半拍地抬起頭,豆大的雨滴砸到仰起的臉頰,他條件反射地一閉眼。

雨滴是水做的花,化在他細膩的粉白肌膚上。

關一舟沒想到自己也能編出這種矯揉造作的話來了。

藍白的校服外套大大方方地一蓋,把水鵲那張臉合著上身全然罩住了。

關一舟隔著校服,攬過他的肩帶著人小跑避雨,口上不耐煩地念念有詞:“下雨了感覺不到?你笨啊?不找地方避雨站在路中央發呆,是不是沒淋過雨發過燒?”

幾秒鐘的時間,雨灌下來,就和天上破了個洞一樣,直直墜落的雨細細密密連在一起,整個世界都是白線。

他們站在街邊店鋪的屋簷避雨。

由於把外套披在了水鵲身上,不可避免地,關一舟淋濕了,雨水淌在他手臂肌肉的溝壑中。

他突然說:“我都看見了,那個男的背你了。”

“你怎麼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外鄉人走到一起?”關一舟擰起眉頭,掌心隨意抹走手臂上的水珠,“你明明都和元洲哥……”

話說得不對,他停頓了。

先不說元洲哥已經死了,水鵲還沒和對方舉行婚宴,就是元洲哥還在,和水鵲結了婚,似乎也沒有權利限製水鵲和外頭來的男人往來。

“不是不三不四的外鄉人……”為了他們隊伍的清白名譽,水鵲覺得有必要澄清一下他們的身份,彆被打成偷雞摸狗之流,“他們都是我在國立海事大學認識的,嗯……大家都是朋友。”

他還把校友的身份說得密切了許多。

關一舟的眉頭徹底鎖死了。

又想到自己昨晚在小鎮青年會沒收的一本雜誌,狗腿子說是托家裡進城打工的大哥好不容易買到的。

花花綠綠的封麵,不知道轉手過多少人,上麵印著什麼摩登愛情之類的字眼都磨得糊了,紙張也很硬很廉價,發黃了。

他隨便翻了翻,前幾頁都是些不堪入目的圖文,他直接反胃了,到後麵好歹是純文字。

匆匆一眼瞥到什麼“同性戀”。

關一舟做賊心虛似的,一下子把書合上。

回到房間裡四處無人了,才敢翻開。

那本亂七八糟的雜誌說,年輕漂亮的小男生在愛情市場裡非常吃香,通常私生活關係混亂,同時交往五六個男朋友都不在話下。

後麵半句一看就是胡編亂造的刻板印象。

但是水鵲現在解釋又提起什麼“朋友”的字眼。

關一舟腦一抽,就發問:“一個背你的,一個四眼狗,還有一個金毛老外,這三個不會都是你男朋友吧?”

雨水乒乒乓乓打在屋簷和延伸出來的鐵棚上,水鵲一時間沒聽清楚他問的什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