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無限副本的盲眼寡夫(9)(1 / 2)

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 楚竟亭揮拳破空。

“媽的,楚竟亭,你發什麼瘋?”阿提卡斯後退兩步才緩衝了力道, 鼻間汩汩熱流湧出, 他的手背一擦,低頭一看,都是殷紅的鮮血。

他憤恨抬眼。

頭發和眉眼黑到純粹的男人,臉色比他這個被打的人還難看, 和死了三天一樣。

楚竟亭捏緊了拳頭, 用力到手指發白。

青筋突起, 拳頭因為心緒起伏在控製不住顫抖。

你被馴化了。

楚竟亭。

哪怕都不用人威脅他,就自覺當起守著對方的狗。

不用指使他,就自動成為揮出去的劍。

漆黑的眼睛淬著冰。

透明雨衣的男生在雨幕中走遠了。

楚竟亭下意識想追上去, 腳步和灌了鉛一樣, 最終停在原地。

“元嶼。”阿春的手曲著敲了敲教室後排靠窗的桌子, 聲音把元嶼的視線從窗外扯回來。

中午的時候雨勢太大,誰也沒想到早上還日出紅勝火的日子會下這麼大雨。

元嶼沒有借到傘。

家裡隻有水鵲一個人,如果下午放學雨還沒停的話,元嶼會冒雨回去。

他抬眼, 詢問阿春, “怎麼了。”

名叫阿春的男高中生, 黝黑皮膚掩蓋不住通紅的臉色,元嶼發現隻是在他望著窗外發呆的間隙, 安靜的自習課竊竊私絲語起來。

阿春是從外麵上廁所回來的。

他坐在第一排,結果進教室後直直往元嶼的位置走。

清咳一聲,阿春往後指了指教室前門,不太自然地說:“那個……有人找你。”

元嶼順著手指的方向, 撐住桌子嘩地站起來。

木製椅子向後推開的聲音和雨聲疊在一起,他腳步匆匆地走出門口。

關一舟是班長,有責任維持自習課的紀律,板出一副威嚴的樣子,橫眉立目。

“安靜啊,還沒放學。”

語氣夾雜著自己也沒發覺的拈酸醋意,對著阿春道:“回你座位去,人又不是來找你的。”

“水鵲。”元嶼上前,從校服外套的口袋裡拿出紙巾,輕輕地給水鵲擦拭臉上的水跡。

他長得快,幾天的功夫,個子好像又抽條了一些,現在為了臉對著臉,要俯首和對方說話。

本就雪白的臉,現在一絲血色也無,都要給風雨吹蔫了。

透明的水液濕淋淋糊了臉頰一片。

元嶼的神色不變,慍怒已經湧上來。

“水鵲。”

“有人欺負你嗎?”

他從來沒有糊裡糊塗地喊他嫂子,哪怕元洲帶著水鵲回千煙島的時候,見麵第一句就已經說明白了水鵲是哥哥以後的一生伴侶。

他也沒有像雜貨鋪的沈小妹一樣叫過水鵲哥哥。

元嶼一直隻想喊他水鵲。

滿臉水的小男生反應遲鈍地眨了眨眼,睫毛黏黏的一簇一簇耷拉著。

“有……但是我打他了。”水鵲解釋著,胡亂擦了把臉。

他的動作一點也沒有元嶼給他擦拭的溫柔,馬虎的一擦了事,臉頰都給抹紅了。

水鵲拿著把不停滴水的雨傘,落在地上的傘尖在走廊淌出一灘水來。

為了避免誤會,他還是說明:“我沒有哭,外麵的雨實在太大了,這個雨衣都不能拉鏈拉到頂上,撇得我滿臉是雨水了。”

水鵲鼓著臉表示不滿,上下拉扯著透明雨衣領口的拉鏈。

“下次給我買一件新的雨衣吧,我想要能拉到頭頂上的。”他和元嶼說。

元嶼攥了攥半濕的紙巾,“好。”

想了想,水鵲又補充:“你們學校這麼遠還要過橋,給你送傘好辛苦。”

“今晚可以再做乾煸海鴨嗎?要多放一點點青花椒。”

元嶼頷首,“嗯,你喜歡吃就好。”

水鵲的氣性大,上頭快,但是打了人之後消氣也消得快。

他還不至於被氣哭,就是感覺有點委屈。

憑什麼說他沒有好好完成任務,隻顧著和附近的男高中生交朋友。

明明交朋友也是做任務的一環。

後麵還說那麼沒禮貌的話。

水鵲現在一複盤,覺得剛剛沒發揮好,他就應該打他兩巴掌。

不過楚竟亭突然暴起幫他打了人……

也不一定是幫他的,楚竟亭應該就是單純看不慣破壞團隊和諧的玩家。

他問元嶼:“你們什麼時候放學啊?”

來的路上雨下得更大了。

他們待會兒要再等等,等水小了再回去,不然這個雨光是撐傘,根本就沒法走。

“快了,最後這節是自習課。”

元嶼話音剛落,學校的廣播喇叭就電流呲呲響,“喂、喂喂。”

廣播站在試音。

“全體師生請注意,全體師生請注意,最新通知,暴雨衝垮了環河上遊的堤壩,現在校門的橋已經淹沒,我們會時刻檢測暴雨泥石流動態。請全體師生原地不動,等待通知。”

元嶼忽然抱住他,不顧透明雨衣表麵的水。

“還好……”他的聲線顫抖,“下次還是不要來送傘了。”

小鎮的這所中學坐落在山腳邊較高的起伏上,河流環繞,河水是從山上來的,夏季容易出現暴雨導致水位漲過大橋的情況。

但是嚴重到衝垮堤壩還是少見,如果水鵲進來的晚一點,說不定就要給山上奔湧下來的河水衝走了。

元嶼抱他抱得太緊了。

水鵲都要喘不過氣。

教室裡不知道誰的椅子倒了,以這個聲響為信號似的,學生們嘰嘰喳喳的,室內亂作一團。

“一舟哥你沒事吧?”

“你們說,元嶼他不會是……”

“噓,彆瞎說啊。”

“噓——!安靜點,有老師來了!”

一個禿頂老教師扯著嗓子就走過來——

“前麵的,哪個班的?學校禁止男女發展同學之外的關係不知道嗎!在走廊摟摟抱抱成什麼樣子!”

水鵲連忙把元嶼推開了。

老教師也才看清被抱著的是個男生,清了清嗓子,不尷不尬地找補:“這個……男的和男的也不行!”

“不是的。”水鵲解釋,“我是……元嶼的家長,老師,我是來送傘的。”

老教師扶了扶老花鏡,“啊,噢噢,這樣。”

他走進教室裡維持秩序:“安靜點同學們!”

廣播又響起:“全體師生,全體師生,請注意,由於暴雨天氣原因,請大家留宿學校,今晚的晚自習暫停。”

雖然全都是島上的學生,人也不多,但中學是有供全校師生住宿的宿舍的,不過大多數學生都是走讀,尤其是漁期,真正的住宿生原本隻有高三衝刺班和家住得遠不想早起趕路的。

見水鵲擔心,元嶼說:“你可以睡我們宿舍。我們宿舍多出一個床位,還有一個同學上學期就不讀了,現在有兩張床是沒人睡的。”

那還有一個人呢?

水鵲很快就知道了。

洗完澡回到宿舍,身上還在冒氣,男生用毛巾把頭發搓得不羈亂翹,看到坐在對床的水鵲停下步子。

“你睡我們這裡?”關一舟擦頭發的動作都卡住了。

搞什麼啊?

元嶼把人往宿舍帶?

關一舟轉念想,這個情況也回不去,他確實隻能在這裡落腳。

雖然知道麵前的人看不見,但他還是扣好了原本敞開的領口。

明明在男寢光著膀子才是常態。

關一舟環視一圈,宿舍一左一右靠牆放置了鐵架上下鋪木板床,2米x0.9米的,另外有一個公共的木櫃子。除此之外,連陽台都沒有,廁所都得到樓下去上,什麼東西都一眼覽儘了。

他問水鵲:“元嶼呢?”

水鵲還乖乖坐在元嶼床位上,他的拖鞋晃啊晃,也不好好穿,翹著腳,一雙鞋要掉不掉。

“他去打飯了。噢,他還說看你飯票放在床上,順便幫你打一份,讓我和你說不用去了。”

估計元嶼是擔心沒問過關一舟就讓水鵲留宿,關一舟會生氣。

破壞他們本來就沒有的寢室關係到不要緊,他怕關一舟給水鵲臉色看。

關一舟想到這層。

“嘁。”他把毛巾擰了擰,隨意地掛到上鋪的鐵欄杆。

“關一舟……”水鵲忽然叫他。

他立刻轉過頭,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怎麼了?”

“你們都在哪裡洗澡啊?我剛剛走過來雨衣裡都進了水,現在想洗澡了。”水鵲難為情地小聲和他說著窘境,“我沒帶衣服,元嶼也沒有多餘的了。”

元嶼本來就是走讀多,學期剛開始的時候為了晚自習也隻住過幾天宿,宿舍的用品不齊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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