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健以為,自己要被孫徇揍一頓的時候,一雙如皚皚白雪般柔嫩的手,輕輕按在了孫徇的肩膀上,使孫洵心頭的火氣,緩緩澆滅。
離嫣那張宛如上帝精心雕刻的臉,從孫徇背後露了出來。
薛健和離嫣那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睛對上,一時間心跳仿佛停滯,他感覺離嫣的那雙眼睛,仿佛洞察一切的上帝之眼,將他心底的齷齪心思,全部看透。
他下意識地,慌亂地眨眼,艱難的、機械的扭頭,逃避了離嫣的直視而來的目光。
離嫣啟唇,語氣冷漠:“越人遺我剡溪茗,采得金牙爨金鼎。素瓷雪色縹沫香,何似諸仙瓊蕊漿[1]。白瓷有坯質致密透明,上釉、成陶火度高,無吸水性,音清而韻長等特點……[2]”
眾人難以置信的看著,離嫣如同一台沒的感情的背書機器一樣,將資料上的內容,絲毫不差地背了出來。
一開始,薛健還胸有成竹的站著,微微點頭表示能跟上離嫣,但是到了後麵,薛健腦袋裡的記憶就越來越模糊,他隻能慌慌忙忙拿起桌上的資料,才能勉強跟上離嫣。
而更讓他感覺到心慌的是,離嫣自始自終,一字未錯。
一滴冷汗,不自覺的從薛健額角滑落。
他明白,自己輸了,輸的徹底。
“燒窯是指在將鐵元素降低至極限時(鐵含量小於0.08%),將朱砂倒入明火中,用明火灼燒瓷器,明火宛若肆意遊龍,將朱砂隨意繪製在窯體上,最終瓷器通體雪白,不規則線條如寒梅野蠻生長……[3]”
離嫣在眾迷弟迷妹們崇拜的眼神中,停頓了片刻,看向薛健,紅唇微啟,如刺骨的寒霜,紮進薛健自卑而又敏感的內心:“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薛健蒼白著臉,抓著資料的手顫抖,他抬頭環視一圈,在周圍學生們嘲諷的眼神下,艱難開口道:“沒……沒了。”
孫徇眼底閃過一絲冷意,他看著薛健,以及他身後剛剛嘲諷過離嫣的其餘學生,毫不留情的說道:“你們可以回宿舍了。”
言下之意,就是將薛健等人,驅逐出了這次前往海外,實地勘察文物的隊伍。
薛健等人下意識想要開口求情,但是在孫徇冷冰冰的眼神下,他們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隻能灰溜溜的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抱著書包,準備倉皇離開。
但是他們還沒走出研究室的大門,就聽見背後,曆史係學生們起哄的聲音:“回來後,我們都等著你《古代文學》的‘吃播’呢。”
薛健想起剛剛的賭約,臉一下子失去了血色,蜷縮著背,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
沒了礙眼的人,孫徇心情好了一些,他和離嫣並排走在一起,在快到達研究室門口的時候,孫徇殷勤的如一個狗腿子,快步上前,趕在離嫣麵前,替她拉開了門。
順帶,還接手了管家的工作,替離嫣撐起了太陽傘。
看著自己弟子諂媚的動作,以及周圍路過學生、老師們震驚的眼神,離嫣無奈的微微搖頭,卻沒有製止他的動作。
她知道,這是孫徇在用自己的方式,向她表示感謝。
剛剛在研究室的時候,孫徇清楚的知道,自己老師是完全可以不用理會薛健的質疑,更不用當場證明自己的學識。
但是離嫣還是這樣做了,因為她想用這樣公開的方式,替他堵上小人質疑的嘴,以免日後彆有用心之人,以此來折損他教授的公信力。
學生們激動的三五成群,跟在孫徇身後。
等他們出了研究室,來到操場,看見如同豪車車展一樣,一字排開的限量豪車,豪車旁身著黑色燕尾服西裝的帥氣管家,朝他們彎腰鞠躬,打開車門時,一個個都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我……腿有點軟。”
“你掐我一下,我感覺我好像在做夢!”
另一邊,薛健等人回到A大給他們安排的宿舍後,一個個都將書包用力的甩到了地上,他們心頭的鬱結還沒散去,打開手機後,幾個人更是差點心肌梗塞。
因為他們一刷新朋友圈,就看見研究所的學生們,剛剛拍攝下的千萬豪車、精致食物、帥氣管家、貼心服務……
這些赤.裸.裸的炫耀,讓薛健等人更加嫉妒和憤怒。
“靠!他們是故意的吧!”
“有什麼好值得炫耀的。”
幾個人大聲的發泄著自己的不滿,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但是心底卻不由得懊惱起來,剛剛為什麼要站在薛健旁邊,和他公然質疑離嫣。
要是沒有這麼做的話,他們現在也能享受到,這宛如貴族一般的待遇了吧。
薛健手裡抱著枕頭,用力的將其撕扯,像是在幻想著撕碎離嫣的身體一樣。
但是還沒等薛健發泄完怒火,一通來自他直屬導師的電話,就打斷了他的動作。
薛健剛接通電話,就聽見電話那頭,一向沉穩冷靜的導師的破口大罵:“***!薛健,你們立馬都給我滾回來,你們被我開除出這個項目了。”
“導師......”薛健難以置信的說道:“是他們先挑釁我.......”
“我不管你是什麼原因,公然頂撞負責人,質疑孫徇教授,薛健你已經失去了,繼續參與這個項目的資格......”
薛健雙腿無力,愣愣的滑坐在地上,手背砸到地板上,握著的手機裡,還在陸陸續續的傳來導師教訓的話語。
但是薛健卻已經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他現在滿腦子盤旋著的,隻有“你被開除出項目組了”,這一句話。
這次的申遺項目,對薛健而言,是難得一次很好的履曆鍍金、展現能力的機會。
薛健光是從自己導師的十幾名學生中,脫穎而出,獲得資格,就已經十分不容易。
也正是因為如此,薛健十分重視這次機會,但是現在卻被項目開除,隻能如喪家犬,灰溜溜的回去。
這讓一向自視甚高、驕傲的薛健怎麼能接受。
而被申遺項目組開除,意味著薛健以後,再也沒有了被導師推薦,參與大型項目組的資格。
絕望、後悔等情緒,翻湧而上。
電話那頭的教授,現在想殺了薛健的心都有了。
身為離嫣多年的迷弟,教授最大的夢想,就是在有生之年見一次離嫣,和她暢談華夏上下五千年曆史,結果這個夢想還沒實現,他的學生就公然頂撞、質疑了自己的偶像。
教授仿佛能聽見,自己夢碎的聲音。
他顫抖著手,對著聊天框那頭的孫徇打字,試圖讓他在離嫣麵前,替自己美言幾句,將自己頭上的薛健導師的名頭摘掉。
孫徇坐在離嫣身邊,飛快地回複教授的消息。
坐在旁邊的離嫣,瞥了一眼孫徇嘴角掩蓋不住的幸災樂禍,無奈的搖了搖頭。
無論多久過去,孫徇的性子,還是和小時候一樣。
告完狀,還從自己好友那裡,敲詐來了他的珍貴收藏的孫徇,心滿意足的關掉手機,靠在車座上,深藏功與名。
作者有話要說:恢複日更,六點見。
對一直以來,都在等我更新的讀者們,說聲抱歉,抱歉這麼久都沒有更新,辜負了你們的等待,對不起。前段時間因為現實生活繁忙,一直以來都沒有更新,對不起。
[1]:引用自《飲茶歌誚崔石使君》(唐·皎然)
[2]:引用自百度百科——白瓷
[3]:胡編亂造,切勿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