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剛才秦陽和呂元隻是覺得盧宇光跳出來主持大局有些突兀,那麼現在聽了他這番勸說之言,二人便有些懷疑他的用心了,因為他這番話明顯是在偏幫那位王師傅。
在即將下葬的關鍵時刻,不相信自己一方的選擇,反而推崇聽信外人的歪理邪說,要鬨個大大的幺蛾子出來,這種行徑怎麼看怎麼透著詭異反常。
秦陽和呂元都是心思靈透之人,看到麵前盧宇光的反常舉動,再聯想到他似乎對陳虹存有想法,便都有所醒悟:他想要贏得陳虹芳心,就要先在伊人麵前立功,讓伊人看到他的忠誠與心意,而眼下這座墓穴是自己二人選定的,跟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可他要是在王師傅的助力下,幫陳虹避開凶穴、重新選擇一塊所謂的吉穴,不就能夠立功並贏得伊人賞識了嗎?
兄弟二人想明白這一點,對視一眼,臉上都浮現出鄙視的冷笑。
陳虹那邊,也覺得盧宇光這番話的話茬不對,因為馬上就要按吉時下葬了,哪還有時間和心情聽王師傅和呂元辯論吉凶之分?何況所謂的吉凶隻是封建迷信的說法,根本不用在意,這麼想著,便淡淡地道:“不用了,就在這兒下葬吧,我信呂師傅的。”
聽了她這話,盧宇光一下就急了,急忙勸說道:“陳總,擇穴可不是小事,對朱總和你而言,可都是頭等大事,是半點疏忽不得的。你也不要說相信誰不相信誰,這年頭兒……”說到這壓低聲音,用隻有她能聽到的聲音續道:“招搖撞騙的人可是不少。”
這話明顯是在暗示呂元是個騙子,陳虹聽後很不痛快,其實她並不了解呂元的為人和水平,但她知道呂元是秦陽介紹來的,而秦陽是絕對可以信賴的好兄弟,因此呂元身上也就出不了岔子。退一萬步說,就算呂元是個大騙子,也要看秦陽的麵子,不予追究。
“盧總你不用說了,真要說起來,都是封建迷信,這種事純粹就是看你信不信!”
盧宇光見她不給機會,心下焦急萬分,轉頭看向王師傅。
王師傅心領神會,朗聲說道:“這位主家,你不信這是座凶穴,對吧?那麼好,我就現場給你做個非常簡單的小實驗,讓你一下就明白我所言非虛。”
“用不著,請你離開,我們該進行下葬儀式了。”陳虹冷冷淡淡的說道。
王師傅皺眉說道:“我離開倒是好說,可是女士呀,你就真的不怕,安葬後愛人飽受白虎摧殘、你可能遭受無妄之災?”
“陳總,你聽我一句,這種時候絕對不能著急慢怠,還是看看人家的實驗,說不定真有什麼科學道理呢。現在距吉時還有一刻鐘還多呢,倒是不用急。”盧宇光一臉忠義的說道。
陳虹表情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覺得他這會兒上躥下跳的跟自己唱反調,用心既可疑又不軌,冷冷地道:“讓他走!”
盧宇光聽出她聲音雖然不大,但很有力量,自己不能再堅持下去,否則就要惹惱她了,隻得無奈地對王師傅道:“不好意思,你走吧,我們就在這兒下葬了。”
王師傅喟然長歎,搖了搖頭,轉身走下坡去,自言自語道:“有增子增壽的吉穴不去選,非要選個凶穴,唉,真是不知所謂啊!”
“增子?”
陳虹聽到這個詞,怦然心動,作為一個女人,她當然也想要一個孩子,不論男女都行,當然兒子最好,可問題是,朱伯英已經去世,上哪去生個兒子啊?除非再嫁,但她又不打算再嫁……
因此啊,就算那座吉穴真能增子,也隻能作罷,何況這種說法更像是迷信之言。
一旁盧宇光正在偷偷觀察陳虹的表情變化,見她聽了王師傅那句話後,眉頭輕蹙,臉色悵惘,似乎被說中了心事,心頭一動:“她年紀輕輕,坐擁巨大財富,肯定想要個孩子排遣寂寞、傳承家產。既然如此,我以後可以在這方麵做文章,總之絕對不能因為這次失敗就死心,還要繼續籌劃!”
“呂師傅,你可千萬彆介意,我是始終相信你的,接下來咱們照常進行就是了。”陳虹唯恐秦陽和呂元心中不滿,因此特意走到呂元身邊,安撫了他一句,說完又衝秦陽點了點頭。
呂元頷首道:“嗯,我知道,那我就繼續準備了。”說完自去忙碌。
秦陽覺得有必要代他澄清一下,免得陳虹心裡犯嘀咕,便對她解釋道:“嫂子,我不懂風水格局,但我呂兄弟說的風水道理也很容易理解。你看這個位置首先朝陽,墓穴是陰地,必須朝陽才能中和養氣;其次這座墓穴偏西北十五度,是呂兄弟通過羅盤用朱老哥的生辰八字算出來的……”
“兄弟你不用說了,我還信不過你們麼。那個所謂的風水師純粹是沒事找事,胡說八道,你彆往心裡去。”陳虹不等他說完就出言寬慰,表現出了對他的絕對信任。
此時盧宇光還站在旁邊,聽到了叔嫂這番對話,聽完有些臉熱,卻也沒有走開,而是陪著笑說道:“秦兄弟你不說我都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多門道兒。你們要早告訴我就好了,我剛才就不聽那個風水師胡說八道了。”
秦陽淡然一笑,看他一眼不說話了。
九點十七分,在朱伯英的墓地前,眾親友按關係遠近前後排了三排,秦陽和陳虹並肩站在第一排。眾人神情悲傷,沉默哀悼,共同見證這陰陽永隔的悲痛時刻。
隨後開始下葬,陳虹與秦陽二人在呂元的引導下,先在朱伯英的墓穴裡焚燒少量黃紙,俗稱為“暖穴”,以表示逝者也有了溫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