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阿萬走了過來,坐在花魁的身邊,指尖依舊纏繞著花魁的發絲。
“明天。”
冷淡許多的聲音在花魁頭頂響起。
阿萬將花魁散開的發絲束上,:“明天,你在建築隊裡就不會看到他了。”
花魁倏地瞪大眼睛,但不知為何,一種即將失去什麼的恐慌徹底的席卷了她,讓她不知所措的望著阿萬冷淡的眉眼。
他沒有在笑,那雙始終雜糅著星點碎光的眸子一片冷意。
花魁打了個哆嗦,阿萬卻在此時鬆開了手,將桌麵上的珠花輕輕的佩戴在梳起來的發鬢之中。
“秋英很適合姐姐。”阿萬撥弄了兩下朱紅色的珠花,上麵金銀隨著力道發出鈴鐺一般清脆的響聲,這朵珠花也是阿萬送給花魁的。
“……”花魁不明所以的抬起頭,冷不丁的與阿萬失卻了溫柔笑意的眸子對上,寒意從後脊直直竄上了大腦,讓花魁的大腦一片空白!
等她從恐懼裡回過神之後,眼前已經空無一人,隻有大開著的窗戶裡吹起簾賬,窗外是吉原連成一片的夜燈。
“…………”
【臥槽臥槽臥槽!】
【不是等等!!!!我總覺得不太對啊!!!】
【嗚嗚嗚他好會哄女孩子開心,都學一學啊我要是花魁姐姐我可以原地口口!!】
【原地什麼??為什麼會被屏蔽啊上麵的撿起來你的褲子!!掉我臉上了!!】
【不是,花魁憑什麼??阿萬對他那麼好,憑啥要求阿萬去救她弟弟???】
【花魁不是被弟弟賣進來的嗎??以德報怨???】
【可能是江戶時期的血緣比什麼都重要吧。】
【那就可以把一直都照顧自己的阿萬推上風口浪尖???明明阿萬都說了吉原主人是有殺死他的想法的???】
【嗚嗚嗚阿萬不要去啊,剛才看到他們打架,雖然但是阿萬是被吉原老大壓著揍啊!!】
【這番不會是主角死亡的那種類型吧???就潑灑少年熱血???】
【笑死,夜兔老師從來不寫少年熱血,隻是血而已。】
【我好不甘心啊!阿萬不會真的去救那個什麼口口弟弟了吧!!!我真的會生氣的!!】
【好憋屈啊能不能不去???】
【但是你們不覺得阿萬的態度有點不太對???】
【秋英的話語……】
【天真純真的少女,憐取眼前人。】
【……】
彈幕紛紛,屏幕裡的劇情卻依舊。
吉原的穹頂架上了鋼管,照進這條不夜長街的陽光也被割的支離破碎。
阿萬撐著大白,站在陽光照射不到的陰暗巷子裡,仰頭望著吊在一條條鋼管上忙碌的人類,他們需要日夜不停的工作,以最短的時間將夜王要求的‘屋頂’修建完成。
在吉原,沒有人可以違背夜王的命令。
“嘁,終於到了老年癡呆期了麼。”阿萬對夜王的舉動隻覺得可笑,始終高高在上的‘王’,已經開始給自己修建起封閉的墳墓了。
即使是夜兔,在永不見天日的黑暗之中生活,也是會腐爛的。
阿萬覺得沒有再在吉原待下去的必要了。
即使現在的阿萬依舊無法擊敗夜王鳳仙,但現在的鳳仙威脅第七師團的可能性也大幅度降低。
阿萬歪著頭想,夜王似乎要在江戶創立自己的勢力,一隻肆意妄為的兔子耶,居然選擇把自己圈在原地。
他最後看了一眼穹頂上吊著的人,轉頭走進小巷子深處,找到了花魁曾經的家。
剛下工的男人身形佝僂,一整天沒有食物隻有被一根麻繩捆綁著的高空工作讓男人頭暈眼花,但想到每天可以拿到的一點鈔票,男人又覺得這樣的生活也不是不能忍受。
畢竟賣掉姐姐之後拿到的錢已經再一次全部花光,如果他再沒有錢,就會被那群要債的浪士們亂棍打死。
高空的工作居然成為了男人的一層保護。
突然,他的身後傳來很輕的腳步聲,男人長期被浪士追殺神經敏感,倏地回頭,卻隻看見一個瘦削的少年撐著傘站在他的身後。
緊繃著的心稍稍放下,男人故意粗糲著嗓子恐嚇少年:“臭小子!滾遠點!!”
少年沒有動,隻是用看新奇動物的眼神注視著男人,男人被他的眼神看的心裡發毛,手心不自覺的滲出冷汗,他色厲內荏的大聲吼道:“你是聾子嗎?!滾遠點!!”
少年歪了歪頭,陽光照不進他的周身,有那麼一瞬間,男人好似看到了誌怪裡的索命鬼。
“哇哦,你就是她的弟弟。”
男人剛想問‘你在說什麼’,喉嚨突然一涼!
視線翻轉,被割的支離破碎的天空兀的出現在他的視野裡,還有掛在天上搖搖晃晃的人。
?
發生了什麼……?
男人後知後覺的感到了疼痛,他喉管被洞穿,隻能發出嘶嘶的氣音,在地上如同一隻掉入油鍋裡的長蟲,扭曲翻滾著,依舊逃不脫死亡的命運。
“果然。”
少年的聲音遙遙的,仿佛隔了一層水,卻依舊傳進了男人的耳朵裡。
“……真是愚蠢。”
這是男人聽到最後的聲音,他是瞳孔開始擴散,隻映出來天空上那些被繩子拴起來的人。
是……姐姐……
找來報複的嗎?
因為他把姐姐賣了,所以姐姐找人殺了他。
這是弟弟死前最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