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中澤明美失落的想,如果她真的來到了阿萬的世界,她能做什麼呢?
或許在花魁被夜王帶走的時候,她能告訴遊女們‘她被恩客買走會幸福’是虛假的謊言?
或許在鳶尾花落地的時候,她能拾起破碎的花瓣,告訴迷茫的阿萬花其實不曾落下?
她能做什麼呢?
大滴大滴的淚水落出眼眶,滴在墨字上,將‘阿萬’模糊。
那個少年啊。
中澤明美失落的想。
他意氣風發,他年輕,強大,前途光明。
就像所有人認為的那樣,他名聲赫赫,且毫不在意。
他未曾在意背叛,未曾專注背後,他一直都在往前看。
甚至《隔岸》的字裡行間,中澤明美都沒有讀出一絲迷茫。
夜兔老師寫這本書的時候,沒有動搖,沒有迷茫,甚至他應該覺得這樣是理所當然的。
阿萬沒有落淚,夜兔老師也沒有悲傷。
被刺痛的隻有這段文字的他們而已。
阿萬認為,他被花魁刺傷是他識人不清,但中澤明美分明看出了他的迷茫,他不理解為什麼,他選擇了離開,繼續去追尋他的星辰大海。
角落裡的鳶尾花還在靜靜盛開著,燭火搖曳,橙黃色的燈光仿佛穿越了時空,中澤明美似乎坐在和室之內,她的身後是木質的障子,空氣裡彌漫著花街獨有的熏香,淡淡的木質香調裡夾雜著屬於鳶尾獨特的花香,也是是她的錯覺吧,但她好像看到了阿萬在燭火之下沉靜的側臉。
是她想象之中的阿萬。
年輕,沉靜,仿佛沉澱著所有黑暗情緒之後的溫和氣勢,卻在抬眼瞬間自神經末梢開始燃燒的劇烈恐懼。
是她想象之中的阿萬。
這就是阿萬。
鳶尾在晚風裡微微顫動,與跪坐在地上的花魁一起。
不是曾經的花魁,是丸子店的小女孩。
小女孩背對著中澤明美,看不清臉,華服尾擺又拖曳的血痕,頭飾微亂,但從她挺直的背脊之下,似乎還隱隱透露著曾經屬於丸子店小姑娘的靈魂。
中澤明美看見阿萬輕輕笑了一下。
她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了。
中澤明美捂住嘴,不想讓嗚咽聲傳出來。
“她得罪的天人就是我呀。”
不,不是的!!
中澤明美的眼淚終於湧出眼眶。
她看見鳶尾在晚風下被吹落的花瓣。
她看見丸子店小姑娘震驚搖頭的動作。
聽見了阿萬肆意的笑聲和丸子店小姑娘驚慌站起身的動作。
帶走花魁的不是阿萬。
折磨花魁的不是阿萬。
但殺死遊女的確是阿萬。
“不……不要。”
丸子店的小姑娘伏地哭泣。
“為什麼?”
丸子店的小姑娘帶有哭腔質問讓中澤明美喉頭發哽。
“你是天人。”
“你變成了天人。”
“天人都是魔鬼,是惡魔!!”
“……我喜歡的你。”
“也變成了惡魔。”
丸子店小姑娘的哭聲尖銳,中澤明美眼眶發紅。
桌上的鳶尾花終於不堪重負,被晚風吹落,花枝翻折,仿佛沒了靈魂斷了線的風箏,輕飄飄的落在了桌麵上。
如同巨石一般,砸進了中澤明美的心臟。
淚眼模糊之間,她看見阿萬彎下腰,撿起了落在桌麵上的鳶尾花,輕輕彆在了丸子店小姑娘的耳側。
她聽到阿萬的輕聲呢喃。
“我好想想起你了。”
“鳶尾花。”
這一幕徹底定格。
中澤明美回過神時,發現淚水已經糊了滿臉。
她盯著電腦屏幕裡熱搜第一的詞條。
畫麵裡,蒼白的指尖勾著鳶尾花,少年俯身,將花枝彆在了伏地哭泣的少女耳側。
而這幅畫的畫手,則在下方命名為——
《最後的告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