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狂風暴雨(1 / 2)

因那人逐漸靠近,晏將闌終於在嘈雜人群聽到那股獨屬於盛焦的焦痕龜裂聲,當即一呆。

盛焦……?

盛焦怎麼會來此地無銀城的?!

晏將闌當場懵住,被盛焦那股幾乎要吃人的氣勢逼得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隻是這個動作不知為何像是激怒了盛焦,他緩步走到晏將闌身邊,將麵具摘下,眼神冰冷又無情地注視著他。

晏將闌一怔。

盛焦雖然平日裡是冷若冰霜的鋸嘴葫蘆,但晏將闌因「閒聽聲」,能隱約窺見那厚厚冰塊下的些許真實情緒來。

自從年少初見,時隔多年,晏將闌再也沒見過盛焦如此冰冷的視線。

而那視線竟是對著自己的。

如此嘈雜聲中,晏將闌把耳朵豎起來都沒再聽到花開聲,隻有寸寸焦土龜裂聲。

晏將闌腦海中浮現一個念頭。

完了。

盛焦眸瞳空洞地注視他,唇輕輕一動,說了幾個字。

晏將闌正要仔細聽,子時恰好剛到。

此地無銀城無數焰火從四麵八方升騰入漆黑天幕,一陣五彩斑斕的光芒炸開後,劈裡啪啦的焰火聲瞬間掩蓋住周遭所有聲音。

晏將闌雖然聽到雷聲不再走魂,但他仍舊怕一驚一乍的東西,當即驚得一懵,連盛焦說什麼都忘記去看唇形。

盛焦見他嚇得渾身僵住,冷著臉朝他抬手。

晏將闌方才還在慫噠噠地想找盛宗主主動投案自首,但真見了盛焦他卻莫名恐懼,心臟狂跳不止,讓他腦海亂成一團。

不知怎麼想的,晏將闌竟然在盛焦伸手探來時,一言不發地轉身……

跑了。

晏玉壺:“?”

盛焦麵無表情看著晏將闌倉皇而逃的背影。

晏玉壺稍微一思考,心想懂了。

師兄徹底擺脫“奚絕”“奚將闌”這個身份,自然也要將其他故人徹底斷絕來往,包括這個沒合籍的道侶。

若是真想和盛焦再續前緣,師兄定然不會跑得這麼快,連靈力都用上了。

見盛焦抬步似乎想追,晏玉壺抬手攔住他,冷冷道:“盛宗主自重。”

盛焦冷冷看他,眸中倏地閃現一抹幽藍幽紋。

***

一瞬間的衝動和對危險的畏懼讓晏將闌拔腿就跑,靈力包裹全身,隻是瞬間便穿過人群回到惡岐道的住處。

還未踏進門去躲起來,衝動被寒風吹得緩緩散去。

晏將闌呆呆站在門口,敢當著暴怒中的盛焦的麵逃走的勇氣化為小風旋隨風而去,心間隻剩下無窮無儘的懊悔和驚懼。

“啊——!”晏將闌慘不忍睹地捂住眼睛,踉蹌著坐在台階上,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我怎麼逃了?!”

剛才到底是什麼驅使著他敢當著盛焦的麵跑的?!

盛焦喜怒不形於色,但方才那副神情和聲音說明他正處於前所未有的勃然大怒。

晏將闌已死遁走整整三個月,見麵重逢不順毛也就算了,竟然像是見了惡鬼似的撒腿就跑。

晏將闌哆哆嗦嗦地心想:“我現在回去認錯還來得及嗎?”

想來肯定是來不及了。

晏將闌痛苦地將臉埋在膝蓋中,恨不得死了算了。

隻是徹底冷靜下來後,晏將闌又看開了,伸手拍了拍滾燙的臉頰:“他都氣成那樣了,肯定會想儘一切辦法追上來逮我,到時候我……”

我我,我怎麼做才能讓他消氣呢?

“要不……”晏將闌突然異想天開,“我裝作失憶得了。”

失憶的人見到一個戴著惡鬼麵具的人像是吃人似的看過來,甚至想要伸手薅住他當場啃了,肯定會害怕地逃走的吧?

嗯,很合理。

晏將闌想完後,沉默許久,呢喃道:“我可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賬啊。”

隱瞞盛焦這麼久不說,恢複身份後竟然還想著再騙他。

突然,旁邊有腳步聲傳來。

晏將闌還以為是盛焦,立刻故作淡然,就算再慫也輸人不輸陣。

他爪子都在發抖,麵上依然冷淡地轉頭看去,本以為會看到盛焦那張俊臉,但視線一掃,映入眼簾的卻是玉頹山。

晏將闌:“……”

晏將闌麵無表情地說:“嘔。”

玉頹山:“……”

玉頹山受傷地捂住小心肝:“為何如此待我?我是你最愛的哥哥啊聆兒!”

“起開。”晏將闌將視線看向長街上,人群來來往往,但過來的卻都不是他期盼的人,當即不耐煩地道,“今天此地無銀城怎麼這麼多人?”

煩死了。

玉頹山絲毫沒察覺出來晏將闌的不耐,見狀立刻邀功道:“當然都是我請來的。”

晏將闌視線一頓,冷冷看向玉頹山。

玉頹山還不知死期將至,得意地說:“我還請了儺戲儺舞,十三州有頭有臉的人我全都邀了。又怕你覺得不夠熱鬨,還許諾來此地無銀城為你賀壽的人都能得到一份「棄仙骨」,哈哈哈我本來將「棄仙骨」斷了,這句話一傳出去,十三州各地來得人數不勝數,聆兒你看,好多人啊!”

晏將闌:“……”

晏將闌朝他一笑,溫柔地說:“哥哥,那盛焦也是你請來的嗎?”

“你見到他啦?”玉頹山笑嘻嘻地坐在晏將闌身邊,“他來了就好,我還想著如果他真的不來,我今天就去獬豸宗殺了他呢。”

晏將闌笑靨如花,眼尾的紅痣幾欲滴血。

玉頹山見晏將闌開心成這樣,還叫他哥哥了,當即心花怒放:“這下你不生氣了吧?”

晏將闌眯著眼睛笑,垂在台階處的五指輕輕一用力。

“嘣”的一聲脆響。

那青石板的台階都被他掰出一個豁口來,堅硬的碎石在他手指上硬生生碎成粉末。

玉頹山:“…………”

玉頹山警惕道:“你……你還生著氣呢?!”

晏將闌笑著說:“我沒有啊。”

玉頹山根本不會看人臉色,聞言又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就說這麼大陣仗為你慶祝二十四歲生辰,你怎麼會更生氣呢?看來是我想多了,哦對,今年是你本命年,若是運氣不濟恐怕會倒大黴,你小心著點……”

“啊——!”

晏玉壺剛過來,聽到一聲熟悉的慘叫,抬頭一看就見玉頹山直接被打得陷入高牆上,直接糊出個人形的坑。

他分神不會受傷,就是看著狼狽不堪,灰頭土臉地爬起來,怒道:“晏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