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辭詫異,雖然他和對方從未打過交道,但是外界風評還是有所耳聞的,傳聞中的冷淡禁欲心機深沉的上位者,和眼前這個辣眼睛的直男是一個人?
他本以為對方隻是長得不符合他的審美觀,但是這性格也太聞名不如見麵了吧?
這樣想著,越辭不由得心生疑慮,轉過頭來低聲問身邊的男伴兒:“那是誰?”
傅培淵看了一眼二哥,目光淡淡的,卻成功讓對方老實下來,他淡笑,為越辭解惑:“那是傅家二爺,今天主角的二叔。”
不是三叔嗎?
越辭腳步一頓,下意識的看向身旁的男人,傅培淵麵容平淡神情自若,舉手抬足間帶著上位者的逼人氣勢,比起他認知中的“傅三爺”還要貼近這個身份,霎時間所有的疑惑都找到了答案,他這樣想著,一時間竟有些哭笑不得,還真是一個認錯人的烏龍。
不過,卻也的確是個完全意料不到的驚喜,他竟然搞上了原身前金主的養父,也是最大的靠山,這個錯綜複雜的三角關係,還帶著不同尋常的禁忌感,一時間竟讓越辭感覺到格外的刺激。
確實很有意思。
傅縉放下酒杯急匆匆的迎上來,卻是瞳孔一縮,腳步驟然頓住。
他看到自己的舊情人站在不遠處,那張昳麗耀眼的麵孔熟悉到可以閉著眼睛描繪出來,而他身旁的男伴,那個淡漠矜貴,氣勢逼人高高在上的男人,帶著他從不敢反抗的威壓,此刻看到兩個人相攜走來,卻讓他感覺到一陣陣的眩暈,隻覺得像是在被厲鬼索命,又覺得自己在經曆一個荒誕的夢境,恨不能掙脫逃離。
他的臉色驟然煞白,如同凝固的雕塑動也不動,卻在男人冷淡迫人的目光下不自覺的顫栗,空白的大腦不經思索,陡然喊出一句:“父親。”
這個男人是傅三爺。
“嘶……”
在場的賓客不約而同的倒抽一口涼氣,震驚的目光恨不能讓眼球脫眶而出,傅三爺竟然如此的年輕,又是如此的氣勢迫人。
震驚過後,疑惑也悄然升起,有人不禁的小聲嘀咕:
“三爺身邊還有男伴,那是溪少嗎?”
“不對啊,溪少不是在那邊嗎……”說著,聲音低的已經聽不清,因為傅青溪的麵容已經冷的像冰雕,哪個還敢觸黴頭。
不是溪少,又會是誰,傅家還有這麼年輕的小輩嗎?
有人認出來,壓低了聲音驚呼:“那不是最近很流行的明星嗎,叫什麼……越辭?”
“明星?”
“三爺的情人嗎?”
不是說三爺有眼中的潔癖,男女皆不能近身嗎,這個越辭竟然能攀上這顆大樹,本事著實不小啊!
一時間,眾人探究的目光看過來,都帶著幾分震驚。
眾目睽睽之下,傅縉早已張口結舌,傅培淵卻伸手攬住了越辭的腰肢,霸道的將人禁錮在自己的身邊,以這樣占有欲十足的方式來宣示主權,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看了一眼傅縉,淡淡的說:“還愣著做什麼,叫人。”
叫人……叫什麼?
傅縉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強烈的羞辱感讓他格外的難堪,還帶著難以言喻的恐慌,那是他曾經的舊情人,曾經對他滿腔癡心卻被視如土芥的存在,如今卻站在他那位隻能仰望的高峰,敬重而懼怕的養父身旁,他們態度親昵曖昧,讓他叫人,他能叫什麼?如何叫出口?
若非對三爺的懼怕早已根深蒂固,他此時肯定已經不管不顧的逃離了這個難堪的境地!
越辭似笑非笑的看了傅培淵一眼,所有的事情已經清晰明了,雖然不知道當年為何出現那樣的錯認,但是拋卻這個疑問,其餘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傅培淵帶著他來這個訂婚宴早有預謀,他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將他們的身份公之於眾,在他的身上打上傅三爺的標簽,讓旁的人再也不敢心生覬覦。
這個男人,從來沒有放棄清理他身邊桃花的打算,占有欲實打實的強烈。
被人將了一軍,他卻也沒感覺到有多生氣,眼前這個場景著實有趣,有趣到讓他不回應都對不起男人的一番苦心安排。
越辭看著傅縉崩潰的神色,唇角微勾,語調拉長,帶著十足的漫不經心:“訂婚快樂啊,兒子。”
兒……兒子?
眾人駭然,他竟然敢在如此重要的場合上,三爺在場的情況下,對著傅家的繼承人以如此輕佻的態度,喊出這兩個字?
嘶……這人心裡對自己身份的定位到底有沒有點逼數,恃寵而驕也沒這麼驕的吧,這人也太不怕死了吧!
盧溪死死地盯著他看,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手裡的酒杯被泄憤似的一手捏碎,玻璃、紅酒和鮮血混在一起從手心裡流出來,他卻絲毫不為所動,隻有這樣尖銳的疼痛才能讓他保持些微的清醒,不至於現場就衝上去在眾賓客麵前失態。
“青溪,快鬆手!”
傅景越的驚呼聲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完全入不到耳朵裡去,他扯了扯唇角,竟“嗬”的笑出了聲,扭曲的笑容像極了殺氣騰騰的羅刹,平日裡澄澈見底的貓眼此刻染上陰翳,周身的氣息濃重壓抑,如同炸了毛的野獸。
他狠狠的磨牙,好……真是好的很!
傅景越躲開兩步和他拉開距離,這個時候的青溪真是惹不起,而且眼前這幅場景實在太震撼人心了,他玩了二十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操作,貴圈真亂四個字簡直是為此時準備的。
這樣想著,他摸摸下巴,看著身處修羅場不僅不見失態反而遊刃有餘的青年,不,那分明是擅長搞事情的如魚得水,這樣的人,讓他油然而生一股欽佩的心理。
方中規直直的看著這一幕,先是錯愕疑惑,在看到傅培淵霸道的宣示主權的姿態時徹底的恍然大悟,傅三爺從未放棄對越辭的執著,之前那些種種行為甚至是將自己派到非洲去,將傅青溪發配到《黑霧封山》劇組,都是為了剪掉越辭身邊所有的羽翼,這個男人想獨占越辭。
他一心防備著傅縉,卻沒有想到更大的危機卻是來自於傅三爺,傅縉和這個男人相比根本不是一個檔次啊,他太強大了,強大到所有的在他麵前都不堪一擊,尤其是愚蠢的就這麼被發配出國的自己。
自嘲、不甘、絕望的情緒在眼中一閃而過,但最終他還是冷靜了下來,現在沒有自怨自艾的時間,不管越辭是出於什麼目的和傅三爺攪在一起,他都必須第一時間陪在他的身旁,確保他不會被傷害到!
洛姝剛一走過來就聽到那句“兒子”,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她和寧亞對視一眼,四顧茫然,越辭和傅三爺在一起……?
這個轉折讓她受到了嚴重的驚嚇,連剛剛冒頭的酸澀情緒都被嚇沒了,身體卻是下意識的後退兩步,此時她的大腦中閃現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不能上前,萬一越辭看見她,張嘴喊一句兒媳婦呢?
那個混蛋,連侄女都喊出來了,“兒媳婦”未必說不出口!
楊桃縮在角落裡看清了所有的情況,傅三爺霸道的行為,越辭饒有興致的態度,傅縉已經在崩潰邊緣的淒慘模樣,還有周遭其他人失態的反應,構成了一副大型的修羅場。
她扯了扯旁邊的小楊,輕聲囑咐:“一會記得拉住你們方導,接下來還有的炸呢。”
小楊已經被這一個接一個□□炸蒙了:“啊?”
楊桃嘴唇哆嗦:“以我對越辭的了解,這種場合不僅不能讓他收斂,傅三爺的身份反而會讓他覺得更加的刺激,然後走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複返。媽耶……我查了那麼久,怎麼就沒查到傅培淵是傅三爺呢,早知道這樣……早知道……”
好吧,要是早知道也沒用,這玩意哪裡是攔得住的?
傅縉看著越辭隨意的態度,深吸一口氣,聲音沙啞,不管不顧的問:“為什麼……越辭,你是為了報複我才……”
話到這裡,已經說不下去了。
越辭笑吟吟的看著他,搖搖頭,輕飄飄的回答:“怎麼會呢,這算哪門子報複,我小情人的兒子訂婚,我當然來出場祝賀。培淵是我的人,你自然也是我的繼子,我疼你還來不及呢,兒子。”
傅縉身體一震,不敢相信他說話竟然如此的肆無忌憚,口無遮攔,他哆嗦著蒼白的唇想說什麼,卻見傅培淵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越辭,見青年態度始終輕佻隨意,最後搖了搖頭,淡淡的嗬斥了一聲:“胡鬨!”
聲音不算嚴厲,三分無奈七分寵溺,越辭絲毫不受影響。
傅培淵的態度說明了一切,即便是被越辭稱作小情人也未動怒,這樣的維護寵溺,讓傅縉隻覺得如同一盆冷水澆下來,冰冷徹骨,他的心也跟著降到了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