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沈家的桌子氣氛詭異的安靜, 桌上倒是有幾道葷菜,隻是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雖說這東坡肉的味道是真的不錯,可這會兒他們哪有心思吃?
不過這邊還算是比較太平。
江家那桌則鬨得有些難看。
原本眾人就吵吵嚷嚷, 互相推諉責任。
江雨秋堂叔堂伯們這會兒在怪劉桂花當初不對江雨秋好一點。
“我說興旺媳婦, 你日日將你對秋丫頭有養育之恩掛在嘴邊, 如今卻鬨得那麼僵, 還不是因為你待人刻薄, 恨不得讓她裡外一把罩,瞧瞧你把你家荷花慣成啥樣了, 我在隔壁村都能聽人說她的不是。”
劉桂花火氣上來了:“誰敢說荷花的不是?”
不過片刻, 她就冷靜下來,這會兒重點哪裡在江荷花身上?
劉桂花瞧著麵前這些嘴臉,嗤笑一聲,“怎的怪起我來了?當日是誰怕她往後是個拖油瓶, 執意要與她斷了關係?若是沒有那日的一出, 如今就算是礙於情麵她也不會對我們這個態度。”
不說彆的,劉桂花一想起她去鎮上找江雨秋時被趕出來還受眾人指點的模樣,實在是太過狼狽不堪。
往常她臉皮子再後,村裡頭的人說話都隻是背後說兩句,頂多也就當麵給個白眼,哪裡會像鎮上那般,什麼話都罵的出來, 一點情麵都不留。
而且鎮上人說的話,那可是字字紮心,讓她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饒是她臉皮這麼厚, 也實在是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怎的,現在是怪我們?又是誰年年都說秋丫頭是個拖油瓶,養著不易,連歲末的祭品都要缺斤少兩,怎的你家用手段拿了他們家那麼多銀子,怎的就多她一張嘴不成?”
劉桂花冷笑一聲,“那銀子都拿去當她嫁妝了!”
那人嗤笑,“你可敢對著祖宗發誓,一分好處沒撈到她家的?”
這時候江興旺說話了,“都吵吵什麼?沒瞧見他們都盯著我們看麼?你們這是嫌看咱們江家笑話的人太少了麼?”
這時候隔壁桌一個稍微年長些的人開口了。
“既然沒有緣分便彆再強求,就算是親女兒又如何?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如今這賺錢的法子都是沈家的,考中秀才的也是沈家的人,若是姑爺願意,那是人大度,若是不願,就算嫁過去的是你親女兒,又能怎麼著?”
這人話說的委婉,可每一句都讓他們臉上火辣辣的疼。
話裡話外都在說,畢竟不是親女兒,甚至這人還聽到過剛才他們吵架的內容。
江家人隻覺得臉上無光,這頓飯也吃的索然無味,端著碗就準備離開。
至於那兩個裝了韭菜和白菜的盤子劉桂花拿回去了,其他人也沒好意思多留,眾人見盤子裡還剩著兩三塊東坡肉,嘗過那滋味,肥而不膩,料給的足,那滋味……
也沒人在意是彆人吃剩下的,趁身邊的人一個不留神夾著碗裡頭就跑。
至於沈家人……
“瞧見沒,你還讓我去?”
“怎麼說沈明也是咱們沈家的,怎的考中秀才連叔伯都不認了麼?”
“你怎麼不把這話拿沈安麵前去說?彆瞧他平時話少,你看真找上去他給不給你留麵子,永林小時候還被他打了一頓,不就是弄壞個字畫,下手是真的重。”
“瞧,永林他們一家都沒來,還不是怕了他,我就說還是彆來,瞧他們怎麼對江家的,又是這麼多年沒來往,能給咱們什麼好臉色?”
越說越沒意思。
沈家與江家不同,江雨秋爹娘死的早,在她沒法保住那些錢財時,被嬸娘拿捏得死死的,很多事情都抹不開情麵。
倒是沈安,那年他已經不小了,雖有些錢財沒保住,可至少留了不少,不然沈明也不可能有銀子去讀書。
對待沈家那些親戚,一貫的強勢,若是敢多說什麼,說不定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賬都能扯出來,沒準沈安手上還有欠條,隻是懶得計較。
若真逼得他們把先前“借”沈安他爹娘的銀子拿出來,這銀子對沈安他們家來說算不得什麼,可對莊稼人來說,那可是一筆巨款。
索性不再去找他們麻煩。
沈家早先在沈安手裡頭吃了虧,也不願再惹些麻煩,畢竟他們還欠著人家銀子,若是湊上去,沒討到好不說,還要平白拿出來一些銀子。
如今沈安不比以往,沈明也中了秀才,算是有功名在身,就連鎮上的朱家都過來給他們做臉。
這時候再去找他們兄弟倆的不痛快,這是嫌命太長?
沈家人就比江家要清醒的多,也不太能抹開臉,倒是省了江雨秋他們不少麻煩。
大概除了江家與沈家,這頓飯賓主儘歡。
江雨秋甚至還有些不習慣,回來一趟劉桂花竟然不給她找事。
不過她心裡頭還是舒爽的,她也不是沒事就喜歡給自己找事的人。
吃完後,一個後生連忙過來,“這些哪能讓秀才動手收拾?你們且先放著,我們來就好。”
說著那後生與一個夫人三下兩下手腳麻利的將這些東西都給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