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夏天熱得並不久。
九月就入了入秋, 天氣漸漸涼爽下來。
江雨秋他們在安王府住了有一段時間,剛住進來那日,隻擺了一桌酒, 請了太子和其他幾個相熟的人, 原本帝後兩人也都請了, 但一聽說沈安隻是宴請好友,京中的官員一個都沒請, 到是請了國公府世子燕寧, 也是因著有舊交。
更彆說燕寧來他們這兒還是偷偷摸摸喬裝打扮,生怕旁人發現一樣。
他們兩人索性就不去了, 免得讓人家不自在。
這便是告訴那些有賊心的人, 沈安壓根對太子之位不感興趣, 讓那些人彆瞎費勁。
的確,在沈安這麼做之後,不少人都歇了心思。
但依然有賊心不死的。
琪妃的兒子雖然小,可皇帝這時候不是還正年輕?
誰知道皇帝駕崩那日,小皇子能不能獨當一麵?
都是說不準的。
因此那些人不斷的來找沈安。
比如——
江雨秋笑眯眯的對沈安說:“夫君, 京城新開了個酒樓, 聽說廚子是番邦來的, 做吃食的法子和咱們這兒不一樣。”
沈安自然是有求必應,也就過去嘗嘗鮮。
誰知剛進去, 隻點了幾個招牌菜, 小二恨不得將所有的菜都給他們端上來,說是隔壁的誰誰誰聽說他們在這兒, 特地給他們點的。
沈安皺眉,與小二說:“替我謝過,不過這銀子我來結。”
小二連忙道:“不用的, 這酒樓就是我家老爺開的”
沈安眉頭皺的更緊,沒多久,那人就過來了,開始是和沈安套近乎,接著就是開始說他嫡長子的身份了。
沈安黑著臉,這頓飯也沒能好好吃。
再比如——
江雨秋又從柳萱兒那聽說,運河邊來了個畫舫,是江南的姑娘,琴彈得好,長相也好看,江雨秋又有些心動。
再加上柳萱兒在一旁攛掇,沈安便帶著他倆去了。
至於沈明,還苦哈哈在陪太子讀書呢。
那晚江雨秋看得入神,姑娘美,琴音更是好聽。
心滿意足的回家後,江雨秋還說呢,往後讓二寶也找個師父教她彈琴,庫房裡還有個上好的古琴,是皇後給的,正好能用上。
兩人正溫存著,誰知一早就有人送姑娘過來,沈安黑著臉全都送去宮中。
說是彆人送的,用不上,索性都送給皇帝了。
沈安倒是沒當麵送去,隻聽回來的小廝說,當時皇後就在旁邊,麵無表情,可他就覺得皇帝當時心虛得很,還說要整頓整頓奢靡的風氣。
這種事情多了去。
於是某日,他忍無可忍,大朝會上說要辭官,回去當個閒散王爺,免得總有些人動歪心思。
皇帝一邊心疼他,一邊又擔心真的發生為了皇位兄弟相殘的事情。
於是又賞了不少東西,無奈之下同意了。
為了嫡親兄弟的皇位,沈安還給皇帝上眼藥,言明那些人定然是另有所圖,小皇子無辜,卻偏被那些心懷不軌的當了籌碼。
皇帝也生氣,在他眼皮子底下這麼做,簡直沒有將他放在眼裡。
於是那兩個生了小皇子的嬪妃被降了品級,那些個找到沈安的人,也都被訓斥,重的還被削了官職。
這回皇帝辦事不符合規定,可那些言官也沒罵他,到底是純臣,一心輔佐皇帝,對嫡長子繼承製看得很重,這些個人心裡的算盤沈安能看出來,他們自然也能。
皇位給沈安他們沒意見,若是那些人想要讓沈安與太子鷸蚌相爭,最後推個庶出的繼承皇位,那是斷然不行的。
最後皇帝還說,那幾個嬪妃教育不好皇子,好在皇子年幼,才兩歲,皇帝便將人抱到皇後這邊來養著,眾人就算有意見也不敢提。
皇後這段時間神清氣爽,那幾個仗著年輕還能生的嬪妃,一個個都有些飄,也多虧了沈安,果然這個兒子就是省心,幫她解決了不少麻煩事。
就是太不著調了。
皇後這兩天聽說她要和江雨秋一起去瓊州。
那地方偏遠得很,在燕國的最南邊,去那地方作甚?
皇後想著,那兒也沒什麼好玩的,除去每年會送來一些椰子。
誰知道沈安還問她想不想去,說天冷了,那兒冬天也暖和,正好一起去過冬。
皇後自然是不想去的,隻是允了讓沈安他們去,但是過年得回來一起過。
沈安想了想便同意。
江雨秋還在清點衣物,“那兒天熱,應當是用不著棉被和棉衣,路上風大,還是要帶一些,免得路上不方便買。”
又對沈安說:“你彆把這一箱子金元寶帶上,咱們拿銀子去換一些銅板,到時候應當用得上。”
沈安點點頭:“我知道,那兒窮,隻帶些碎銀子就好,既然咱們有一艘船,烤肉桌子得帶上,暖鍋桌子也帶一帶吧。”
江雨秋想,應當是沒有什麼缺的。
他們沒準備在瓊州多待,從京城去瓊州估計得十來天,回來要久一點,因此來回路上就得花費一個月的時間。
在瓊州呆久了也無聊。
江雨秋想著,大老遠跑過去,最少得待上一個月吧,等到臘月二十左右到京城就行。
於是他們在十月中旬的時候出發。
畢竟孩子還小,不能離開爹娘太久。
兩個月差不多了。
他們走的時候帶了不少護衛,卻沒帶太多身邊伺候的人,不習慣。
沈安這回出行低調得很,帶著江雨秋去了揚州,把那些食譜抄錄了一份,給蘇家人。
江雨秋看出了他的低落,小聲道:“咱們這幾日行快一些,到時候途徑江城府的時候,去大河村祭拜爹娘。”
她說的“爹娘”是沈安的養父母。
沈安點點頭。
在揚州呆了兩日後,他們便往瓊州出發。
從揚州到瓊州倒也不算太遠,船是皇家的船,航行速度比普通的船要快些。
比他們預想的要快兩天到瓊州。
越是到了南方,天氣越熱,出門時江雨秋已經穿上了短襖,這會兒到了瓊州,卻是能穿輕紗。
在船上顛簸許久,好在早就有人在瓊州將他們的住處給安排好。
他們倆是不在意住宿,耐不住皇後操心,不想讓他們在路上折騰。
正好下了船,可以休息休息。
沈安便派人去買一些海鮮和椰子回來,晚上要給江雨秋做些好吃的。
一覺睡醒,兩人都心曠神怡,江雨秋正準備起身,被沈安一把拉住。
沈安低聲在她耳畔道:“在船上多有不便,我們……”
江雨秋像是炸了毛的貓:“你還敢在白日……你為了這事兒被彈劾多少次了?”
沈安輕輕拍著她的背,“這有什麼關係?天高皇帝遠,他們還特地派人過來跟著我們記錄我們飲食起居不成?”
江雨秋軟了態度,和沈安一起在房間裡胡作非為。
要不是想著她坐船累,沈安哪裡會隻要兩次熱水?
那不得做個昏天黑地?
兩人睡了一覺,醒來又白日胡鬨,這可苦了瓊州的地方官。
聽聞安王已經到了瓊州,刺史早就聽聞安王妃愛美食,這兩人過來,一是因為京城天冷,二是因為瓊州美食多,於是早早讓人準備了新鮮食材,隻等著兩人起來。
誰知一等就等到了天黑,有人進去送水,卻許久不見人出來。
等的時候,刺史有些不解,瓊州除了海鮮和椰子多一點,也沒彆的拿得出手的東西,因為地處偏遠,那些東西也不容易帶走。
這些福州都有,怎的偏偏來了瓊州?
沈安他們起身後,兩人一起出來,沈安還扶著江雨秋,這才發現家中來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