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德恩強自鎮定跟在苟尋身後,心裡卻浮起濃烈的不安,試圖從苟尋口中打探情況,可他的話就像鋸了嘴的葫蘆,怎麼問穆德恩都得不到有用的消息。
“兄弟,你就跟哥哥說句實話,三爺喚我有何事?”
昨兒穆德恩對著他從頭到尾一口一個雜家,頤指氣使,沒拿正眼看過他,現在倒是跟他拉親近,兄弟都喊出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關係多親。
苟尋神色疏離地笑了笑,語氣意味深長地道:“不是三爺請公公,是姨娘還有事要同公公商量。”
穆德恩是知道苟尋是跟在趙鬱身邊的人,要不然不會開口就問,是不是三爺有事找他。可誰知他竟然猜錯了,是芙姨娘找他去月落院。
昨日與嬌芙照麵,穆德恩就看到了她恃寵而驕,說動手就動手,根本沒把其他人放眼裡。
他想著既然嬌芙是根難啃的骨頭就暫且先不管,隻知道仗著主子寵愛行事,色衰而愛馳,終歸走不遠。府裡還有上麵賜下的三位美人,不用他動手,隻需要他透露點小消息,就能引得她們爭得頭破血流。
但他沒想到嬌芙在趙鬱麵前自由度極大,當著趙鬱的麵不使喚她的人,反而使喚苟尋替她做事,可以說是直接往趙鬱身邊插手。
穆德恩還沒見過,誰肯妾室動不動就使喚自己身邊的下人,哪怕是正房這麼做怕是都要惹人嫌棄,嬌芙這份寵愛遠遠超過他預期。
似乎是懂得穆德恩的疑惑,苟尋適時開口,道:“渝州城人人皆知,三爺身邊至今都隻有姨娘一人。穆公公怕是不知道今早東院那邊那幾位來請安,險些被三爺趕出去,還是芙姨娘阻止了三爺,三爺這才沒發火。”
穆德恩哪裡不知,這事他暗地裡還插了一腳,提醒她們可以與月落院的人套關係,既然三爺寵芙姨娘,她們定然要以芙姨娘為首,聽從姨娘的安排。
當然話雖如此,但隻是說的好聽。
穆德恩本意肯定不是幫嬌芙忙,他不過是想坐山觀虎鬥,冷眼旁觀幾個女人爭搶,隻要嬌芙騰不出手管理府中事務,到時候還是要用他。
那幾人也是存了往上爬的心思,要不然不會大清早就跑來
月落院,時間選得恰好選在三爺在場,隻可惜並沒有達到他想要的結果。
穆德恩不敢將心思表露,再想繼續往下問,月落院已經就在前頭,苟尋端著笑臉看他,抬手請他走在前頭。
堂屋裡氣氛正好,穆德恩剛被引進廳堂,就見上首坐著一男一女。
穿著湖色素麵妝花襖,麵容姣好的女子靠在座椅把手上,她身邊站著穿了件紅棉襖的小姑娘仰著小腦袋,應該是說了好笑的話,引得女子抬手捏她笑臉,轉頭滿眼笑意地看著坐在她身側的男人。
男人目光一直落在女人身上,見她望向自己,冷厲淡漠的神色忽地消散,眉目微微舒展,似乎是說不出來的溫柔。
但穆德恩能覺察到,這股溫柔隻對著那女人,麵對旁人時蕩然無存。
男人生得儀容俊美、氣宇軒昂,但他麵孔線條冷厲,眉間略過戾氣,自帶一股威壓之氣,哪怕是隻是端坐在上首都給人以威壓。
傳言自元國開始,趙姓一家就以武將出名,代代出名將,亂世出梟雄。而且就連太/祖皇帝能奪得江山,坐穩帝位,開創大周,少不了趙家輔佐。
從大周開國至今,五百年的時間趙家經曆過三起三落。
往前數大周也曾國泰民安,享太平盛世。疆土永固之時,將士無用武之地,偏偏這些將領都為大周拚過命、流過血,身上背負赫赫戰功,結果卻被卷入權利爭鬥漩渦喪命。
但趙家卻是其中最為不同的,哪怕是曾被卷入波風中,甚至惹得龍顏大怒,最後結局也不過是回渝州老家過幾日子,趙家從開國延續至今,在渝州那片猶如土皇帝般的存在。
自從大周國力漸衰,局勢越發緊張開始,皇上不得不動重新用趙家的人。
可當時武安侯老侯爺年邁多病,隻能俯臥床榻,彆說領兵上陣,就連下床都艱難。武安侯老侯爺子嗣不豐,膝下隻有三子。長子趙世淵從生下來身子就不好,三子年幼擔不起事,唯有第二子趙均得用。
後來武安侯老侯爺去世,大家都以為會是趙均承襲爵位,結果爵位落在現任武安侯趙世淵身上,這改變不了趙家嫡係隻有趙均能拿得出手的事實,趙均膝下也隻有獨子。
就在二十年前左右,東夷
大舉進犯邊城,鎮南王苦苦支撐邊城三月,最後卻還是沒能守住城池,滿城百姓皆被屠殺,鎮南王一家全部遇難。
自那以後大周戰火紛亂,一發不可收拾,還是趙均挺身而出,才讓大周得以平息幾年。
在那時就有人擔憂,若趙家沒了能擔大任的人,到時候這江山誰來守,結果趙均還未卸任,就等到了趙鬱一戰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