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這些人並不知曉李家與趙家曾經有過婚約,隻是覺得好不容易有人願意與姨娘相交,姨娘不該拒絕罷了。哪怕她一心替嬌芙著想,她也沒有替嬌芙做決定的權利。
嬌芙笑了笑,低頭不再說話,倒是她旁邊的連翹替她開口,“王娘子,姨娘說了不方便見客。”語氣算不上太好,甚至有些警告地意味。
李娘子對上連翹冷靜的眼神,猛地回過神,反應過來自己行事不妥,王娘子連忙福身,直到嬌芙喊起她才起來,彎著身子退出房間。姨娘看著沒脾氣,軟軟糯糯的誰都好說話,實際上心裡自有主意,著實是她大意了。
貿然上門被拒在李思容意料之中,她神色並未太多意外,倒是身邊的丫鬟聽到嬌芙不願見人,忍不住嘲諷道:“是不是這位芙姨娘怕見姑娘?傳得美若天仙,到頭來都不敢見人。”
李思容自然也是聽到過這類傳聞,包括她多得趙鬱寵愛,她都聽到過,正是如此才要謹慎,她嗬斥出聲:“縷兒,休要胡言亂語。既然人家不方便見人,那咱們就在外等著。”
“姑娘,既然她不願見咱們,咱們怎麼不回去吧?”縷兒看不下去,出聲勸李思容,堂堂閣老家的姑娘,在人家正門口等人家開門實丟麵,況且要見還不是正室夫人,才區區妾室。
“不用再說了,等著。”言罷,李思容閉目養神,不見到嬌芙不罷休的氣勢。
嬌芙得知李思容不僅沒離開,反倒做好在外一直等著的準備,心裡不免覺得她好笑。
為了見她何必弄得如此難堪?
李思容是在拿她自己,以及整個李家的名聲做賭注,真是不怕有人把這事宣揚出去,罵她厚顏無恥的堵在彆的男人府門口。
如果僅此而已也就罷了,反正都是丟你李家的臉。可偏偏得連累嬌芙,指不定嬌芙要因為她的舉措背負罵名,人家正經的閣老孫女登門拜訪,結果她不識好歹將人拒之門外。
若再傳出李家與趙家曾有婚約,嬌芙怕不得遭唾沫星子淹死,甚至會影響到趙鬱,明明是李家先不仁,最後反倒成了趙鬱不對。
李思容逼得嬌芙不得不見她。
嬌芙無奈地歎氣,攏了攏袖口,將手中朱砂
筆放下,緩緩起身道:“去換身衣物,連翹你將李家姑娘請進來吧。我這月落院進不了太多人,其餘人都安置在門房處,看好彆讓她們亂走。添幾個爐子,府裡備了薑湯熱茶都端過。”
李思容心中默記時間,從嬌芙婉拒到她進府,攏共才不到兩刻鐘,與她最先想的時間差不多。身上穿著件白狐狸毛披風走下馬車,側門處赫然有頂青色頂棚的轎子在,還有四個車夫站在轎子側邊。
連翹瞧李思容眼底露出錯愕,在旁邊解釋道:“馬車不能入府,姨娘擔心姑娘吹冷風,特地吩咐人準備的轎子。”順道把嬌芙不宜見人的事再提了遍,免得有人拿這事攻訐嬌芙出爾反爾,說不見李思容又見她。
李思容身邊這群婆子丫鬟注定不能全帶進去,她左挑右挑,除開縷兒外再讓個丫鬟跟著她。
其他人連翹早趁李思容挑人,讓門房按照嬌芙的意思把人留住,尤其是不能讓她們亂走動,門房有個七八歲的小子,生得機靈,腦子又靈活,連忙應了下來。
深貴千金前呼後擁,李思容如今身邊隻有兩丫鬟在還算少的,她有些不樂意看在轎子的份上也忍下。
哪怕在李家不得寵,李思容從小也是奴仆成群、錦衣玉食。此時轎攆擺在她眼前,她自然不會拒絕,非得硬氣地靠雙腿走路。誰知道這位芙姨娘的院落在侯府哪塊地方?如今這番天氣受冷受凍的可是自己,不過這也意味在轎子裡的李思容看不到侯府格局,她試圖挑起簾子往外看,被連翹以彆灌進冷風著涼擋住。
轎子隻在二門處停下,接下來還是得走路,連翹刻意領著李思容走廊簷下,走的並不是侯府大道。過了雕花門,再繞著花園走了圈,步入垂門,直到半刻鐘後才到月落院院門處,顯得院子離前院頗有段距離。
李思容有心記路,奈何連翹刻意繞著走,她一時間竟然沒記住,反而走得雙腿微微發麻,隻能懷中抱著湯捂子汲取上麵暖意。
等月落院院門打開,李思容入目就是一堆雪人。雪人脖子上係著足有兩個巴掌寬的紅絲帶,鼻子上插著樹枝,頭頂還帶著紅氈帽,給整個院子染上幾分喜慶。
庭院灑掃乾淨,不見一片落葉,似乎是聽到外麵動靜,正間的藍布棉錦緞門簾挑起,從裡麵出來個五十餘歲的婦人,將李思容請了進去。
李思容站在門口,房內暖烘烘的溫度傳出來,她沒著急進屋,反倒下意識理了理自己裙擺,身側的縷兒又替她扯了下披風,朝她點了點頭,她才緩步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