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趙鬱頻繁被召入宮,好像是因著南邊叛亂的事,那邊動亂不斷,時不時還有學子聯名上書。先前朝廷曾幾次調兵譴將往南下平定叛亂,結果都折了進去,如今是民生艱難,還罵聲一片,隻怨朝廷不能救百姓於苦海,若是再沒人前去鎮壓叛軍,怕是這些百姓都得跟著反。
宣和帝自詡千古明君,年輕時也是野心勃勃、開疆拓土,禦駕親征之人。如今看著南邊戰亂肆虐,朝廷無可用之人,就有心讓趙鬱出兵,幫襯一二。
每回趙鬱進宮,總能在宮門口碰見王令秋,二人點頭隻做示意,但今日王令秋卻主動開口搭話,雙手插在袖口,環抱在胸前:“侯爺可知這幾日南邊的奏折堆滿了禦案?”
趙鬱聞言看了眼王令秋,忍不住輕輕皺眉。這人頭發已經花白,雙鬢染霜,下巴留著幾捋胡須,看上去像六七十歲的老人,早不見當年風流,其實他才不過四十歲。
王令秋年少便是大周名人,如今還是大周數得上名號的人。他雖位居宰相,但卻沒半點架子,手握大周國庫,依舊端得道骨仙風,生怕旁人不知曉他從來不乾貪汙腐化之事。但認識他的人都知道,這人私下蓬頭垢麵,一襲白衣沾滿泥灰。
他察覺到趙鬱在打量自己,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聽到身側的人道:“剛從王丞相口中得知。”
呸!
年紀輕輕學得跟老狐狸似的,他就不信趙鬱會不知南邊戰事,現在跟他這兒裝才曉得。
“後生可畏啊。”王令秋懶得跟他計較,趙鬱在他這兒隻是後輩,“這事你怕是推脫不了,隻是如今國庫空虛,先前幾次派兵南下耗費不少……”
趙鬱嘴角微扯,王令秋果然是吃人不吐骨頭,想他從渝州調兵助朝堂南下平定叛亂,還要他渝州自己從腰包掏錢,虧本的買賣他幾時做過?
“再是沒錢,王丞相也能有法子弄到錢,您這點能力還是有的。”要不然宣和帝也不會把國庫交到王令秋手中,再說國庫有沒有錢,怕隻有王令秋自己知曉,反正他是三五不時的就跟人哭窮。
“嗬嗬,多謝侯爺抬舉。”王令秋不冷不淡地笑了幾聲,等到宣和帝麵前倒
是不哭窮了,這場南下之行怕是板上釘釘。
乾清殿裡還有平陽王與祜王,祜王坐在下首隻是目光淡淡地看了眼趙鬱,這種情況不是敘舊的好時候。
他先是同趙鬱過問了幾句趙家等人的情況,尤其是有關趙均身子的事,言語間都是關切。趙均一直以舊傷複發為由,從不乾涉趙鬱在渝州乃至出兵的決定,全然交給趙家後輩。
趙家兒郎眾多,從來是能者居之,趙鬱可不是因為是趙均的兒子才能坐上首軍之位,他也是靠著自己拚出來的,也隻有這樣才能在軍中服眾,令眾將士信服。
這也是宣和帝忌憚之處,趙家人在軍中威望甚高,將人調入渝州沒人能攏住下麵軍將。
趙鬱神色稍許鬆動,他自是知道南邊情況,那些信報他看完隻能燒掉,還需宣和帝下令趙家才能參與其中,在這件事上麵,趙家不能越過皇帝。
若能平定南邊叛亂,來年開春百姓都能好過些,對趙家也是大有好處。趙家素來在北邊戍守,南邊極少過去,這一戰成功拿下來,謀得南邊民心於趙家往後要做的事定然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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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李娘子和穆德恩在旁邊幫襯,嬌芙事情上手得快,甚至是老宅那邊的事都搭著管理上,她說過的賞賜都特地叮囑讓人分下去。羅叔羅嬸知道趙鬱看中嬌芙,更是在老宅好好敲打了一番那邊的人。老宅留下的下人本就是二房的人,哪怕嬌芙從未去過老宅,但名聲已經傳了過去。
嬌芙正無事翻看采買的下人遞上來的采購用品報價,有幾樣東西比她了解到的稍貴,她抬筆做下標記,剛抬頭就見王娘子快步進來道:“姨娘,門房那邊來人稟報,說是李家馬車停在侯府門口,婆子丫鬟跟了大堆。”
早前李家就遞了帖子想上門拜訪,可趙家已經不欲與李家深交,自是沒繼續來往的必要,嬌芙便當做從未收過帖子,沒想到李家人急不可耐的找上門。
她收回目光,溫聲細語地開口:“爺不在府裡,我不方便見外人,讓門房稟了回去。”
“來的人是李家三姑娘,正說著她遞了帖子給姨娘,要與姨娘見麵呢。”李娘子哪怕沒親眼所見,看門房那語氣就知李家三姑娘來者不善,可貿然回絕
似乎不太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