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難堪(已修)(1 / 2)

嬌芙放下手中剪子,瞧著桌上完成一半點衣物,再瞧了瞧自己的手,最後還是選擇放棄。

原先她想給每個孩子都做兩套衣裳,可她著實高估自己的水平,以她的速度給每個孩子都做兩套衣裳非得做到入秋。可是她準備的是夏裝,入秋就隻能等明年再穿,孩子一天比一天高,等到來年再穿今年夏裝,衣裳怕是會短了一大截。

她見倚綠弄琴都沒事,便將她們喊到跟前,她要拿著孩子們的尺碼去成衣鋪,眼下不是在侯府,可以將渝州最好的繡娘請到侯府裡,或者是直接讓侯府的繡娘製衣,隻能到外頭的成衣鋪請人定製衣服。

肆兒聽見嬌芙要出宅子,立馬歡快蹦了出來,邊跑邊跳著到嬌芙身邊,拉著她的手腕撒嬌,道:“姐姐,我也要去。”說完暗自唾棄自己,明明最不喜撒嬌的人,現在賣萌撒嬌完全不在話下,有時候她甚至感覺自己就像是普通的孩子。

“那肆兒不準亂跑。”嬌芙如今輕易不出門走動,但她不是拘著孩子的人,肆兒若想出門走走,隻要跟她報備聲,身後跟著倚綠或者弄琴就能出門,再不濟讓粗使婆子陪著她也行。

總歸肆兒和其他孩子待遇相同,她想出門隨時都可以出門,不過她到底年紀小,身後跟著大人嬌芙才能放心。

她們幾人先去的成衣鋪,成衣店不僅賣已經做成的成衣,還有量身定製衣物。嬌芙沒想將他們當成公子小姐精細嬌養,但在吃穿住行上從未虧待過他們。

成衣鋪的掌櫃是位四十歲的婦人,上下掃了眼嬌芙,她自己是成衣店老板娘,見過不少好料子好衣裳,瞧上眼就能瞧出這人家底如何。就光憑她眼前小娘子身上這青色細布料,就是今年杭州才出的新料子,用料不華麗奪目,可整個渝州都找不出幾匹。婦人歡喜地要將嬌芙引入內室,替她量尺寸。

“不是我要做衣,是要給孩子做。”嬌芙抬了抬手,不準備隨婦人入內,她的衣裳皆是由趙鬱托人送到宅子裡,光是從未穿上身的都有好些套。

嬌芙拿出宣紙交給婦人,溫聲細語地道:“這是家中弟妹們的尺寸。”

原先婦人聽嬌芙說不要做衣裳,心

裡還有些不高興,白生生錯過生意。可等她拿到尺碼,稍微掃了眼,見到上麵竟然有十個孩子尺寸,臉上又頓時揚起笑意,一下子接下十套成衣,這可是筆大生意,看樣子還能長期以往的合作。

“那小娘子且瞧瞧鋪內布料,選定後我著人安排。”婦人在旁邊替嬌芙介紹鋪內布匹,儘量挑些適合孩子的顏色,她倒是沒問家中為何這麼多孩子,有些問題知道多並無益處,她是隻要有生意交給她就行。

肆兒看著嬌芙在鋪子裡挑選布料,然後跟婦人講了好些需要注意的事,例如袖口衣擺不用往裡塞布,直接就按照這個尺碼做衣裳之類的話,聲音輕輕細細的,就好像柔和春風,哪怕是在提各種要求,聽在人耳裡都是極為舒坦。

一般人家的衣裳是會在衣袖口預留一截布,等到來年穿若是衣裳短了,就把袖口拆開,把裡麵的布放出來,這樣就不用再費布料重新做衣服,其他地方如果有破損,反正縫縫補補又一年,所以這樣一件衣裳就能多穿好幾年。

不過如果那般做穿著肯定不舒服,而且能夠看出來裡麵留了布料,畢竟衣服裡多留了布料是要占地方的,要是冬季棉衣這麼做倒還是可以,因為冬天的衣裳厚實,穿在身上感覺不到多餘的布料,在外麵也難以看出來裡麵是不是存了布料。

等到出了成衣鋪,肆兒在嬌芙旁邊低聲開口,“其實我們不講究的。”沒必要為他們準備太好,這樣肆兒心裡受之有愧,想來其他哥哥姐姐都和她有相同想法。

他們也不是不能穿這種衣服,在遇到姐姐前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破爛爛的,甚至有時候都去撿些沒人要的衣服穿,所以哪怕夏日的衣袖裡藏著布料也沒多大關係,再說了,他們現在身上都是傳的新衣裳呢。

“我們不靠那點。”嬌芙揉了揉肆兒的腦袋,笑道:“等到秋日姐姐再給你們重新做衣裳,和冬裝一塊兒準備,今年夏日就暫且先每人添兩套。”

出了成衣鋪嬌芙並不打算在外逗留,因著總是做噩夢的原因,她對外頭並無多少安全感,哪怕是暗地裡有趙鬱的人護著,她還是喜歡待在宅子裡。

回去的路上,肆兒隻見一批人往街尾的

方向去,那裡最儘頭是州府衙門,這些人臉上都是興致衝衝的表情,似乎又找到有趣的事情。

她好奇地看著神色匆忙,臉上又刻著笑意的人,扯了扯嬌芙袖口,問道:“姐姐,他們是做什麼去?”

許是見過太多這類場景,嬌芙對此並不好奇,少些好奇心雖少些樂趣,可也少些麻煩沾身,她垂眸淡淡地道:“大抵不是好事吧。”她並未聽說要抓到十惡不赦的壞人要問斬,是以應該處罰不是死囚之類的。不過按照常人愛湊熱鬨的性子,不管是不是處置罪人,總之但凡是官府要罰人,就會有人在旁邊像是發了橫財般開心。

“去看看就知道了。”肆兒牽著嬌芙的手,仰著小臉乖巧地道:“姐姐,我們去看看吧。”

嬌芙看了眼肆兒,興致衝衝的想跟著人群的方向而去,她低聲哄著她:“不去,咱們還是彆去湊這份熱鬨。”

“去嘛,大家都去咱們也去瞧瞧。”肆兒同嬌芙撒著嬌。

倚綠弄琴她們都將她當孩子看,平常她出門都是死死盯著她,她稍微走快幾步,她們就在身後喊她,生怕她會走丟。是以她都沒有自由,更加彆說往熱鬨的地方去。

眼下正好碰到這好機會,肆兒說什麼都不想錯過,隻有熱鬨的地方才能讓她聽到更多消息,宅子裡的生活□□穩,姐姐對她著實太好,讓她都有些懈怠了,這樣下去可不是好兆頭。

肆兒眼睛亮晶晶的,就是直接跟嬌芙要求,越是直白嬌芙越不好拒絕,她素來中庸委婉習慣了,就不是那種很直白的人。不過這也是因為平日嬌芙待她太好,故而她才能大著膽子提要求,若不是真心實意感覺到嬌芙的好,她也不敢這麼做。

嬌芙看了眼肆兒,扭不過她撒嬌,隻好答應她的請求,道:“那……就過去瞧瞧,如果不對勁,咱們馬上就走。”

她們走到眾人圍觀的地方,已經北門密密麻麻圍得水泄不通,肆兒人小不高,費勁地墊著腳尖想要看清楚裡麵的情形,不過這都是白搭,倒是嬌芙看清楚了。

見到這副場景,嬌芙不適地皺起眉頭。

前麵衙門口的女人披頭散發,被衙役當街扒了褲子,按在春/凳上準備施行仗刑,難女人掙紮著大

喊冤枉,旁邊站著個身著葛布粗衣的男人,冷眼漠視著女人呼喊。

嬌芙掃過圍觀眾人的臉,皆是看熱鬨的表情,還有人在不停起哄,那女人亂糟糟的頭發遮住她的臉,隻是在她不斷掙紮中,開始露出她臉上肌膚,透過她臟亂的頭發,可以看到她那張臉上已經開始潰爛。

那女人似乎是想逃跑,往圍觀眾人這邊跑,身上似有若無的發出惡臭,最前排的人都已經忍不住捂住口鼻,不停地往後退,神色嫌惡,像是見到極其惡心的臟東西般避之不及。

肆兒看不清前麵的情況,神色露出幾絲焦灼,平常嬌芙願意抱她,現在卻是不肯抱她,還試圖按住她肩膀,免得她跳起來。隻能看到各種人擋在她前麵,肆兒急得就要跺腳,忽然間她看到人與人之間還是可以擠進去的,眼裡頓時閃過光亮,她可以仗著人小跑到前麵去。

奈何嬌芙早看透她的心思,牽著她不鬆手,讓她想走都走不掉,無奈地看著擋在她眼前的人群。

突然女人的呼喊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傳入耳邊棍棒挨在身上的悶響聲。

“肆兒彆看。”

嬌芙明知肆兒看不到,還是下意識抬手捂住肆兒的眼睛,帶著她背過身,使眼色想讓倚綠將她送回去。

結果肆兒站在原地不動,小手搭在嬌芙手上,用稚嫩嗓音道:“姐姐讓我看吧,我不怕的。”前世再慘烈的情形她都見過,如今不過是女人挨板子,她還是能承受住,況且她也想看看人性到底冷漠到何種地步。

嬌芙沒有聽肆兒的話,堅持道:“小孩子不能看,我讓倚綠姐姐送你回去。”

倚綠伸手就想拉肆兒,她是看見前麵慘狀的,或許是因為同為女子,她見不得那女人受這樣的懲罰,再是最大惡極,哪怕是要砍頭,也不至於拿這種法子折辱人,這是要徹底的踐踏人的尊嚴,可偏偏大周律法中有這麼條。

肆兒不想回去,就算被送回宅子,倚綠肯定會出來再找姐姐,到時候宅子裡也隻有她一人,她連忙道:“我閉眼,我這就閉眼不看了。”她摁住嬌芙覆蓋在她眼睛上的雙手,將自己視線遮擋得嚴嚴實實,同時她小手抓著嬌芙,也讓嬌芙無法鬆開她。

嬌芙沒

辦法隻能同意肆兒不回去,她讓肆兒自己堵住耳朵,免得聽到不好的話,肆兒卻悄悄鬆開了些手,雙手虛虛地抵在耳廓上,根本不妨礙她聽外界聲響,反而因為她眼睛看不見,耳朵比平常要靈敏。

“聽說那女人偷人,結果身上染了臟病傳給家裡的男人。這不,那男人將這女人告到衙門,不僅要和這女人和離,還要告這女人娘家,讓她娘家賠錢給他治病。”這邊有從開始就在衙門外守著的人,跟那新過來看熱鬨的人解釋。

原來是家裡男人得了臟病,一開始男人並不知情,直到女人身子開始出現不適,男人找大夫給自己看病,這才得知原來自己染上了不好的病。男人口口聲聲說自己隻碰過自己老婆,再沒有彆的女人,請大夫回家給女人把脈,果不其然女人身上不乾淨。

男人還想救女人一把,讓大夫也給女人看病治病,隻是他的身子越來越不好,花了不少進去銀子,整日喝藥治療,狀況依舊沒見好轉,性子變得稀奇古怪、衝動易怒。

加上女人身子開始潰爛,渾身散發奇怪的味道,男人不願再治療,整日喝酒在家打罵女人怪女人傳染臟病給他,婆婆本來就看女人不順眼,借此將女人鎖起來,不給她見任何人,結果女人身上病情越來越嚴重。

男人不知怎麼想的,一定要把事情鬨大不可,將女人帶到衙門,跪求官老爺處置女人。他不僅要當庭休妻,還要告女人的娘家人,養出蕩/婦偷/人的女兒,要女人娘家將女人接回去,順便補償他治療的醫藥費,還有退他下聘的彩禮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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