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娘家人雖然出現在官府,隻不過女人父母早逝,如今隻有哥哥嫂嫂尚在。
平常哥哥嫂嫂不怎麼管她,年節都很少走動的那種,見到女人惹出這種事情來,兩人都覺得女人給娘家蒙羞,嫂嫂更是直接揚言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娘家的人就是不管不認女人。
結果可想而知,這女人的哥哥嫂嫂可不接納她,鬨了翻後直接走人,彆說賠男人看病錢,就是女人生病了也休想回娘家,反正嫁出去了就是彆人家的人,他們這是將女人的命都交到男人手裡了。
這場鬨劇最後受罰的隻有女人,哪怕女人
拚命解釋她沒有偷人,沒有做過對不起男人的事,但是男人一口咬定就是她傳染給他的,女人身上又確確實實有臟病,而且看起來比更加男人嚴重,被判她和男人和離,但是得先挨二十板子。
二十大板打下去,女人身上已經血肉模糊,連喊疼都喊不出聲,眼裡透著絕望,直勾勾地看著圍觀人群,心中怨氣叢生,嘴角流出鮮紅的血,怒吼道:“我真的沒有做過啊……”
喊完這聲後,她整個人就像是泄了氣似的,雙手無力的垂在地上,已經是快要死的樣子。
她身邊的男人看完全場,表情卻是無動於衷,朝她呸了口濃痰,“裝模作樣,當時我可真是瞎了眼才會娶你。”
“你們好歹是夫妻,用不著這麼絕情吧。”看熱鬨的人當中有人和男人是鄰居,平日裡男人就愛花天酒地,剛得了銀子就去喝花酒,誰知道這是在哪裡惹的病,
“你這是在不服氣官老爺的判決?你要是不服,你去跟官老爺說!”
方才說話的男人見他提起官老爺,下意識的犯怵,自來官民中間就是有道不可逾越的鴻溝,老百姓還是懼怕官老爺的。
那男人知曉他們怕官老爺了,態度立馬比剛才還要囂張,大步走的上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其他人見狀馬上後退,這病可是會傳染的,他可不想自己被傳染。
“肅靜!肅靜!府衙重地,豈是你等可喧嘩吵鬨的?”吵得心煩意亂,本來處罰這女人的事就沒人願意做,他們倆倒黴攤上這事。
那男人聽到衙役的話,轉身立刻變了副表情,躬著身子卑躬屈膝,道:“是是,大人彆跟這些刁民計較。”
衙役眼底閃過嫌棄,看見他靠近,對視眼後拿起手中佩刀指著男人:“滾滾滾,彆上前,臟。”開始驅散看熱鬨的百姓,人已經處罰完了,可是還得收拾殘局:“你們都散了,都散了,沒什麼好看的。”
旁邊看熱鬨的人紛紛看向女人,見女人出氣多進氣少,好像下一秒就要斷氣,自腰間到大腿都沾滿了血,也歇了繼續看熱鬨的心思。現在日頭正烈,站在外麵身上都出了不少汗,更何況大家都擠做一團,更是悶熱得慌,見實在沒有東西可看,眾人紛紛
散場
嬌芙站在人群後麵圍觀了整個過程,捂著肆兒眼睛都手心已經出了不少汗,肆兒還在吐槽嬌芙要不要將手放下來,讓她瞧瞧外頭的情況,嬌芙自是不會聽她的話。
等人群散去後,嬌芙看到女人的情形著實看不下去,不忍心地閉了閉眼睛,肆兒就是趁著嬌芙晃神之際,掙脫了嬌芙捂住她眼睛的手,入目就是臟兮兮的女人渾身是血的趴在春/凳上,她整個人頓時愣在原地。
嬌芙發現她已經看見眼前血腥場景,趕緊將她拉回來,厲聲嗬斥道:“閉上眼睛!”
肆兒這還是第一回見嬌芙發怒,往日她總是溫溫和和,就算提過分的要求都不會生氣,而是耐著性子教他們,她為何拒絕亦或者他們為何不該這麼提要求。
瞧著嬌芙生氣,肆兒還有些害怕的,怕嬌芙日後再不喜歡她,她小手猶豫了下攀上嬌芙袖口,道:“姐姐,我都看見了,我都見過,不怕的。”
她見過流血千裡,浮屍作漿的場麵,如今這般對她而言其實不算什麼,隻不過許久為見到鮮血,讓她登時愣了下。
嬌芙又是氣她又是心疼,最終責備的話都化作無聲地歎息,她輕輕揉了揉肆兒的腦袋,“乖,等下跟著弄琴姐姐回去。”話音未落,轉而側首朝弄琴道:“你去請對麵那戶人家幫個忙,借兩人將那女人救下,送到宅子裡來。”
弄琴愣了下,立即明白這是嬌芙想救那女人,可明眼人瞧著那女人就是麻煩,“姑娘……”這裡都是群看熱鬨的人,卻沒有任何人敢上前幫忙,剛剛還聽人說那女人身上不乾淨,姑娘這是何苦要救她?
在外多說無益,嬌芙沒給弄琴解釋,掃了眼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女人,怕這女人挺不住,催促道:“快去吧,一道將連翹也請來。”
說完,她直接走上去撿起女人落在地上的外衣,那女人察覺到有人靠近自己,懼怕地動了動身子。
嬌芙見狀,溫聲安慰道:“彆怕,你先忍忍。”小心地避開她的傷處,將衣裳蓋在她身上,遮擋住她露在血肉模糊的地方。
女子注重名節,沒什麼比當街扒掉女人衣服執行仗刑,更加讓女人生不如死了,若是心裡稍微脆弱點的女人,隻怕當場
就會頭撞南牆,以死抗爭。
女人感覺到衣服落在自己身上,竟然低低的哭了起來,費力地抬手試圖將自己裹得更加緊,嬌芙見狀手輕輕搭在女人身上,低聲寬慰她道:“不怕,已經看不見了,我找人請了大夫,一切都會好的。”
“我……我沒有……我真的沒……做偷人的事,這病是……他傳給我的……”女人說話聲音猶如蚊呐,卻還在不停地解釋,她自始至終從未承認過自己偷人。
弄琴還想勸說嬌芙,她看了眼嬌芙,隻見她澄淨目光裡隻有救人的心思,不摻和任何雜質,那些汙穢與不堪從來不會出現在她身上,讓人舍不得將她玷汙,更是舍不得讓她不要去救人。
弄琴隻能領命,走前看了眼倚綠,讓倚綠好生守在嬌芙身邊,那兩在外麵看守的衙役不像是好人,也不知道讓不讓她們將人帶走。
這兩衙役正愁著不知怎麼辦呢,這女人沒人看肯管就隻有他們負責,簡直就是握著燙手的山芋砸手裡。
這女人看著要斷氣,和已經斷氣還是有差彆的,要是真當場死了,找斂屍人拿著草席一卷丟到亂葬崗就是,這人還活著萬萬不可丟去亂葬崗,將活人丟入亂葬崗那可是殺人的事,雖然他們手上不見得乾淨,可是從來都不動老幼婦孺。
如今見嬌芙願意主動管這女人,真是快要給她下跪了,他們可不會出手阻攔,隻要有人肯管,那就不關他們的事了,這事誰乾誰知道難乾。
嬌芙與倚綠不敢隨意搬動女人,怕不小心動到她傷處,隻能替她舉傘擋住烈日,等弄琴請人過來幫忙。她原以為在此期間會有女人的親人過來替她收拾,誰知從頭到尾都不見來人,她看了眼不遠處的衙役,那兩衙役至今還在那裡守著。
弄琴回來得快,見到嬌芙就道:“連翹姑娘說是手上沒藥,直接回宅子等著順便準備傷藥了。”
嬌芙點目光落在弄琴身後,她後麵跟著兩個奴仆打扮的男人,皆是二十歲左右的年紀,此時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有彆,還是救人要緊。
她讓開位置,“麻煩兩位了。”
那倆衙役見嬌芙找來人要將人帶走,默默看了對方眼,其中滋味怕是隻有對方能明白。
其中一名
國字臉的衙役上前,嬌芙還以為他是阻止自己將人帶走,心裡早已打好腹稿,無論如何這人她瞧見了自是要救救。
誰知國字臉衙役開口道:“姑娘可是想好將人帶走?這女人可是沒人願意管,若是姑娘現在後悔可還來得及。”
聞言,嬌芙看了眼閉著眼睛的女人,她臉上如死灰般的神情,似乎已經習慣遭人拋棄,夫君休棄,哥嫂置之不理,她是再沒有人可以幫她。
嬌芙歪了歪腦袋,反問道:“如果我不管,那還有誰管呢?”
這話讓衙役噎住,如果她不出麵,他們就會這裡等這女人咽氣,再不濟隻能將女人接回去,找家裡的婆娘給照看幾天,等人死了再埋了或者燒了。
“行了,你要將人帶走就帶走吧,不過後果你可得想好。”這女人的前夫和哥嫂都不是好人,這女人若是死在衙門口還好,如果在她手裡出事,指不定還會找她麻煩,讓她賠條人命。
說完,衙役補充了句:“要是姑娘有麻煩可以來找我,彆管其他人怎麼說,救人不出現,沒道理後麵再出來假仁假義。”
既然決定將人救下,嬌芙肯定想過其中麻煩,可是那些麻煩相比,她到底還是選擇救人。嬌芙福了福身,跟衙役道來謝,領了這份心意。
衙役抬了抬下巴,讓他們趕緊離開這裡,許是真能把這女人救活也不一定。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終於把這一章節修好了,日六我還是隨緣吧,寫多了真的不能保證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