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留宿(1 / 2)

嬌芙搖了搖腦袋,試圖將那道聲音從她腦海裡驅逐,一聲聲的嬌嬌將她心的喊得不停地顫抖,她不願意讓那道聲音掌控自己,哪怕是迷失在這片荒蕪裡,也好過她被這道聲音影響,她下意識地抗拒這道聲音。

可是她越拚命掙紮,那道聲音對她影響越大,似乎已經鐫刻在她腦子裡,而後變成趙鬱的臉,再然後便是他站在她麵前朝她伸手,唇角含著淡淡的笑意,彷如等著她主動靠近。

嬌芙還記得趙鬱寵妾的下場,即便這時代殘酷,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死,她膽小惜命得很,不願意因為趙鬱而喪命。

嬌芙不斷地往後退去,眼前的趙鬱見到她想離開神色頓時冰冷,邁著急促地步伐追上來,就在他要碰到她的那刻,嬌芙猛地睜開眼睛,“不要……”

倚綠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可停下手中動作傾聽,是真能聽見床榻上有響動傳出,她連忙走近,挑開水青色床幔,就見嬌芙已經坐起來,正又準備躺下,睜眼睛愣愣地盯著床頂。

從頭到尾嬌芙都沒說話,可好歹人蘇醒過來。

倚綠眼底露出驚喜,朗聲喊著弄琴去請連翹,自己則站在床前,不停詢問嬌芙情況,“姑娘渴不渴?餓不餓?可有感覺不適?我讓廚娘端碗小粥過來,姑娘先墊墊肚子?”就算她已經醒過來還是不放心。

原先嬌芙還沒緩過神,遭倚綠這麼一連發問下來,她倒是沒再盯著帷幔頂部發愣,抬眸瞧了眼倚綠,咽了口口水,嗓子乾啞得生疼,喑啞著嗓音艱難地道:“你替我倒杯水。”

倚綠長舒口氣,至少肯開口說話,渴了還知道要水喝,情況還不算太壞,她忙倒了杯半溫的水,扶起嬌芙就要喂她。

嬌芙搖搖頭,啞著嗓音道:“我自己來吧,我還沒虛弱到需要人喂著喝水的地步。”

倚綠將茶盞交給嬌芙,看著她小口小口的咽水,不由得跟著她的動作緊張,見她將水喝完,她才放鬆下來,轉身將床幔彆在金鉤上,笑道:“姑娘可是將我們嚇壞了,我怕打攪安兒他們上學,是以並未將姑娘生病的事告知他們,倒是肆兒業兒是瞞不住的,這幾個孩子這兩天是沒睡過整覺,我剛

剛才將她們趕出去,如今姑娘醒來就好。”

“不用特地告訴他們,又不是什麼大事。”嬌芙沒將這回昏倒的事放心上,她也不想讓那些孩子摻和她與趙鬱的事,就算他們有比同齡人懂事,但有些事情他們知道得越少越好。

弄琴去得快回得快,與倚綠兩人行色匆匆的回宅子,外頭不算熱,可是心裡焦急,額間還是冒出細汗。

兩人快步進入內室,以為會瞧見虛弱氣短的嬌芙,結果見到她時,她正捧著粥碗小口喝著白米粥,床榻中間放置一張小幾,她喝了幾口小粥將粥碗放下,等會兒又將粥碗端起來繼續喝。

半碗溫粥下肚人瞧著都好上不少,至少神色看著沒那麼病懨懨,嬌芙望了眼連氣都喘不過的兩人,溫聲道:“辛苦你們替我擔憂,你們暫且歇歇,我不急。”她嗓音並未完全恢複,說話聲音聽起來還是沙沙的,不過看著倒是輕鬆自然的姿態。

連翹不由得笑出聲,嬌芙心態可比她們這些人好太多,乍一瞧還真是沒什麼大礙,看起來就像是她們多慮了。但人懂得欺騙隱瞞,脈象卻不會說謊。此刻平靜安然隻能說浮於表麵,通過脈象才能確定好還是不好。

倚綠替嬌芙把脈,下意識的皺眉,按理說隻要醒過來就無大礙,脈象應該趨於平穩,養上半個月差不多,隻是嬌芙的脈象紊亂,心緒不寧,可不是好兆頭。

她替嬌芙開了幾副藥,倚綠與弄琴下去捉藥煎藥,內室隻留下她與嬌芙,她總算找到機會開口,“姑娘昏迷那日,三爺整整守了姑娘一整晚,第二日清晨徐先生過來相請三爺才離開。”

“嗯。”嬌芙淡然地應了聲,卻並未接話往下說,麵上也不曾因為倚綠的話露出不同的神情。

連翹見狀不好繼續替趙鬱說話,免得嬌芙連她的接近都抗拒,到時候就是得不償失。她一直替嬌芙調理身子,好不容易見到起色,半途交給彆的大夫反而於她身子無益。

事實上趙鬱確實事務繁忙脫不開身。

正如趙鬱所言,他根本沒心思放在婚事上,如今戰事加劇,大亂小亂不斷,他幾乎歸府後不出片刻又匆匆進軍營,忙得腳不沾地,抽出空閒時間見嬌芙一趟,也不過是來去匆

匆、風塵仆仆。

大多數他總是路過宅子,往半開的宅門裡望一眼,有時候能瞧見嬌芙坐在院子裡,有時候隻能看著緊閉的宅門,趙鬱也不敢貿然打擾她,就怕刺激到她,那日嬌芙昏迷不醒的模樣至今曆曆在目。

苟尋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主子就要前往西北,臨走前想來瞧瞧芙姨娘近來是否安好,明明心裡惦念著對方,結果兩人見麵又是如往常那般沒有半點交流。

他跟在主子身邊多年,自然知曉主子是不喜說話的人,還是自姨娘出現後主子的話才漸漸多起來,隻是主子和姨娘相處相比之下總是姨娘講話居多,眼下姨娘不開口,可不就尷尬了。

苟尋有心讓兩人打破僵局,這段時間以來主子和姨娘關係僵硬,主子心情一直不好,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日子不好過,跟在主子身後膽戰心驚的,隻求著姨娘幾時能向主子服軟,將主子哄高興了,他們皆大歡喜。

可是苟尋不曉得如何開口,他看著嬌芙那副不冷不淡的神色,話到嘴邊又全都咽了下去,其實她都知曉的,也知曉怎麼做才對她最有益處,隻不過她現在不樂意哄著讓著主子了吧。

嬌芙能在陌生的時代活到至今,自是有她獨特之道,可是現在她確實不願意再繼續下去,明知自己是替身低服做小也就罷了,待在他身邊結局還是死路一條,那還不如不要勉強自己故作歡顏。

哪怕明知道趙鬱總來宅子,嬌芙也並不會像從前那般迎他,他若不進還好,她權當做自己不知道外頭有這人瞧他,他若進來宅子,根本不用嬌芙開口吩咐,倚綠會自覺地奉茶擺點心,她便繼續做自己的事。

大多數時間她在陪肆兒念書,偶爾替院子裡的花花草草鬆鬆土,哪怕是坐在院裡槐樹下的石桌上剝花生,她總能找到事情忙,忙到就連瞧上趙鬱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隻是今兒與往常不同,往常趙鬱進宅子總不出半盞茶就會離開,今兒他來了就不走了,似乎還準備留在這裡用晚膳,或許還要在這裡過夜。

“三爺晚上想吃點什麼?我讓廚娘提前準備。”嬌芙這回不能再當做自己瞧不見他,主要是趙鬱的視線侵略性太強,若不是與他生活了一年多時

間,隻怕她還真抵抗不住。

“你決定就行,都好。”其實他並不挑食,在外行軍打仗多年,再難吃的飯菜都吃過,餓極時隻要能下肚的東西他都能吃,隻是後來嬌芙入侯府沒事就愛搗鼓吃食,他口味漸漸被她養叼了。

“那就按照我的意思來弄。”嬌芙低頭笑了笑,她將花生剝開,輕輕撚掉外頭紅衣,露出來裡麵白白嫩嫩的花生肉,將花生肉放入準備的小碗中。

趙鬱雖說隨嬌芙,可晚膳還是她親自準備的,菜色比往常豐盛許多,有紅燒小羊排、蒜香芸豆、素什錦、醬紅的蔥燒牛柳,除此之外,外加每人一碗糯米金絲棗羹,這是嬌芙為了養嗓子最嘗喝的羹,次數稍多漸漸的就愛上這又暖甜又軟乎的味道。她剝的花生也派上了用場,桌上擺了碟老醋花生米,剩下的花生嬌芙準備做成花生酥糖,這些孩子都愛吃糖,要他們花銀子去買他們都舍不得,嬌芙曉得後乾脆自己做酥糖讓他們想吃時就能吃,隻不過多浪費些製糖的時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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