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臉小丫鬟不解地看向月夫人,她?是自開始就伺候在月夫人身邊的,知曉月夫人在渝州無依無靠,也知曉月夫人想?不起從前的事,“夫人,三爺不用您做這些事,您又何苦勞累?”
“人總要給自己找些事做,彆的我都想?不起來?了,隻能撿著?回的來?。”月夫人看了眼手裡食盒,遺憾地道:“隻可?惜三爺不喜歡。”
“怎麼會?”圓臉小丫鬟見月夫人神色傷心,眉間倦色甚濃,忙將自己半途聽來?的話全倒出來?,“三爺怎麼可?能不喜歡呢?隻要是您的東西三爺都會喜歡的,可?能真的是三爺顧不過來?。我聽旁人談論,三爺可?是在書房偷偷藏了幅您的畫像,而且曾經?三爺有過寵妾,他?們私下裡都那寵妾正是比著?您的模樣找的。”當?時不少人看見月夫人被趙鬱帶回渝州,加上原先就有風言風語流傳,這些事情根本瞞不住。
月夫人當?即怔住,這話裡含義頗為豐富,她?想?起三爺為安撫她?,跟她?過他?欠他?一命,可?其他?事她?卻不知,隻知自己會下意識依賴三爺。
“先回院子再。”
回了院子後,月夫人將自己鎖在房間,瞧著?鏡中的人出神,鏡裡的人已然不年輕,從麵容上大抵能瞧出年紀,已是三十五六的婦人了,比不得年輕的姑娘。
“你到底是誰?”她?低喃出聲。
她?毫無從前的記憶,月夫人這名字是三爺替她?取的,是她?昏迷時嘴裡隻含糊的念著?“月”字。月夫人皺著?眉頭苦思?,可?越想?腦子越疼,頭疼欲裂到讓她?隻能做罷,但凡她?試圖想?起過去,腦袋就會如針紮般疼。好不容易止痛,她?麵如紙色的爬俯在梳妝台上,小口小口喘著?氣,不想?再回想?任何事情。
“她?是誰可?有查清楚?”徐子初得知趙鬱找回他?心心念念的人後,連話都不知如何起,他?也沒瞧出趙鬱多喜歡月夫人。喜歡一個人的眼神藏不住,就像他?見過趙鬱與嬌芙的相處,曾幾?次三番暗示過趙鬱,讓他?小心對待嬌芙,莫要來?日後悔,真在意一個
人,旁人是能瞧出端倪的。
“你將人領回來?養在彆苑,準備如何安頓她??難不成就這麼沒名沒分的養在彆苑一輩子?最好是找到她?來?處,將她?完好的送回去,免得惹上麻煩。”
“她?起碼脫離大周二十載,如今又失去記憶,想?找到來?處怕是難。要是她?真的想?不起過往……終歸是我欠她?一條命。”他?在服徐子初,似乎又在服自己,“她?是十年前救的我,與東夷那戰你又不是不知,我差點戰死,要不是她?相救我活下來?。”
徐子初沉默下來?,知曉他?提到的那樁舊事,當?年朝廷命趙均率領趙家軍前往青海,恰逢東夷四處作亂,眼看威脅渝州城安危,趙家卻麵臨無人可?用的局麵,是年僅十七歲的趙鬱掛帥出征,也就是那回他?差點回不來?。那場戰役,他?雖出戰即勝,最後卻因?一時大意與大軍分散,將自己落入險境,遭到東夷人報複追殺,九死一生。
那段流落在外的逃亡時日,趙鬱隻同?他?講過,這些年徐子初也從不在他?麵前主動提及,因?為那比殺戮戰場更慘絕人寰,活下來?就是奇跡,這事上徐子初無法評價,也沒辦法替趙鬱做選擇。
“你曾答應她?等你傷好,定會帶她?離開東夷,你如今已經?做到了,也就足夠了。”徐子初隻能如此安慰趙鬱,他?知道他?是試圖在讓自己放下,被東夷人追殺的那段黑暗日子,那些日子激發出趙鬱凶狠的獸性?,即便他?將那頭野獸關?押,可?這頭野獸還是會逃脫牢籠——就像,他?得知嬌芙失蹤。沒有人願意做隻會殺人的惡魔。
這些寬慰的話對趙鬱並不起用,他?讓人著?手入京事宜,本來?將月夫人送回渝州城,他?就要立即進京麵聖,奈何聖上下旨讓他?暫緩段時日,他?便沒著?急如入京,眼下也該到時候了。
在彆苑待了小半下午,他?回到嬌芙原先住過的宅子,照例將那些孩子喊來?考查功課,又追問連翹教業兒她?們醫術的事,還有開了兩年的女子醫館,裡麵都是會大夫的女醫,專門替女子看病治病,不僅是渝州城,乃至大周這都是頭一份。
肆
兒如今在學堂上學,她?本就有扮做男孩子的經?驗,如今又才**歲的年紀,看不出來?她?是姑娘家。不得不三爺待他?們用心,隻要他?們想?做的事不是作奸犯科,三爺就沒不答應的,甚至大哥三哥從學堂出來?,會斷文?識字,不至於做睜眼瞎後,三爺還將他?們放在身邊教導。
宅子裡的孩子嬌芙一視同?仁,隻是肆兒年紀最小,當?時她?還不適合上學堂讀書,所?以跟在嬌芙身邊時間最多,這份特殊一直留到現在,其他?人被趙鬱考究後都各自忙去,肆兒卻能在宅子裡多久小半時辰左右,這裡的陳設跟她?離開前並無差彆,除開院子裡年複一年長粗壯的槐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