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後院東南角的書房內,上?首端坐著一著紫衣,戴金玉冠的年輕男子,說是年輕可年紀也近三十了,他左手一直藏在寬大衣袖內,隻右手露於人前,在案桌桌麵頗有節奏的敲擊著,猶如催人性命的警鐘。
“傳去渝州的書信,至今收到的可是平安無事?”
“是,郡主給來的消息是如此,想來渝州內部並無大動作,咱們應該趁機拉攏趙家才是。”下首的男人恭敬的回稟著,而後抬頭看了眼端王,“王爺,依下官所見,咱們應該儘快拉攏趙鬱。此前肅王為了他府裡側妃曾與趙鬱鬨過矛盾,如今趙鬱待那邊不冷不熱,咱們再不下手?,怕遭人搶了先。”如今滿朝文武皆認為,皇帝心裡想的繼位者是在端王或者肅王之間,其他幾位王爺不是這兩黨派中的,就是無欲無求,不爭不搶。
而端王肅王在朝爭奪權利,已經是鬨得不可開交。
肅王雖年紀比端王年長,可上頭曾是有過兩位哥哥,大皇子甚至被封為過太子,奈何大皇子早逝,如今兩人間肅王勉強占個長字,可到底不是真正長子,站不住腳跟。而且他運氣不怎麼好,原以為府裡女人能生下長孫,結果還是生了個女兒,是以肅王把主意又打?在了孫家上。
孫家一朝出了兩位皇後,先後兩位孫皇後入宮之後皆無子,如今宣和帝是垂垂老矣的年邁老人,孫皇後尚還年輕,不過三十歲的年紀,可不管孫皇後年不年輕,都是禮法上?的皇後,眾位皇子都得喊聲嫡母,能被記在孫皇後膝下,便是占了嫡子,繼位名正言順。
若他們這邊有了趙鬱的支持,也?就沒有必要擔憂肅王與孫皇後,孫皇後不過是無子的皇後,哪位皇子登基都得尊她為太後,她若是聰明,就該知道這事彆跟著摻和,隻靜靜的坐在上麵瞧就行。
“趙鬱也?不想拉攏就能拉攏的,況且那人現在也盯著趙鬱,和他走得近,在他眼裡無異於逼宮,好在朝陽嫁給趙鬱,這些年還是帶了些有用的消息來。”端王的聲音像是毫無感情,提起朝陽郡主,像是無關緊要的人,可話裡又道:“等?朝陽回京後,讓她進宮陪皇後。”朝陽
是從宮裡出來,回宮陪伴皇後,也?算合情合理。
端王待孫皇後一如往常,該怎麼待嫡母就怎麼待嫡母,隻是讓端王妃多進宮陪孫皇後,畢竟這嫡母年輕,父親又長居病榻,與庶子太接近,難免有人在背後說閒話。可是明顯端王妃和朝陽郡主相比,還是朝陽郡主更得孫皇後喜歡,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多少比彆人有些不同?的情分。
站在下麵的屬官看了眼端王,跟在端王身邊的人都知端王與朝陽郡主的事,甚至於朝陽郡主嫁給趙鬱,也?是端王哄的。他跟在端王身邊年久,更是知當年端王曾許諾,待到來日他會迎娶朝陽郡主,可端王不過回京半載,就娶了汝陽王孫女,還讓人瞞著朝陽郡主。
如今哪怕郡主即將回京,端王似乎還想繼續利用朝陽郡主,不把朝陽郡主最後一點價值榨取乾淨不罷休,這樣的人如何不讓人害怕?
朝陽郡主一直都待在侯府內,月夫人那邊的事她都顧不上?了,出了渝州後她就難得到外麵的消息,隻能靠著心算來判定。偶然間她隱約聽到府裡有人談起京城的事,她特地讓喻嬤嬤多加留意,這才知道原來趙家有搬到京城的意思,既然知曉趙家意圖,她這段時間便難得的安分守己,就怕趙家全家都去了京城,唯獨將她留下。
不管彆人怎麼謀劃算計,嬌芙這邊的日子依舊安穩的過著,有些像是自風雨漂泊當中的一抹平靜,她看向?眼前比幾年前越發沉穩的男人,道:“你藏的嚴實,我就不信不知道我與昭昭的關係,可你卻一直瞞著。此番你幾時到的京城?”
聞禮知想了想,才回到嬌芙:“大概有四五年的時間吧,來得太久,已經記不清了。”說完,聞禮知下意識摸上自己右手袖口,自他入相府後,他袖中就藏了隻匣子,隻是從來沒有露出人前。
“可是有難言之隱?”嬌芙眉頭忍不住皺了皺。
聞家在渝州乃商戶大家,各種生意皆有觸及,要說渝州最有錢的怕就是聞家,放到整個大周聞家都能拍得上?名號,是以哪怕聞家不是官宦人家,可有錢能使鬼推磨,大筆銀子砸下去那待遇也?是不差的,在渝州待的好好的,怎麼就跑到京城來?
“哪有何難言之隱,不過是當時和家裡鬨了不愉快,一時衝動離家來京城,又不好如此回去,便留在京都了。”聞禮知低頭笑了笑,至於為何鬨的矛盾,他就沒繼續往下說,而是道:“前幾個月聽聞相府在給小公子找老師,我便拖了人舉薦,得了回應聘的機會。本沒抱希望,隻想試一試,畢竟大周雖崇文重武,但文治武略我皆是不行,獨獨這門算術還算拿得出手,誰知還真入了相爺的眼。”
說完,他下意識看了眼嬌芙,隻見她麵上並無多少波動,他這番話也?不知道對方信了幾成,可他說的話裡卻並沒有假,隻是有些東西被他隱去了罷了。
嬌芙沒有再追問細節,人家來京城肯定有他的緣由,要不然按照聞禮知從前那不學無術,又愛流連花叢的性子,何至於成了眼下規矩端正,教書育人的老師?繼續當他的富貴公子哥,豈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