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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景帝得知消息的時候,內心那叫一個複雜。

他這裡正拿“打入冷宮”來唬莊明心呢,即便最後沒唬到,也必是要冷她一冷的。

誰知玉馨表妹就出了事兒,安寧大長公主親自進宮來相求。

拒絕肯定是不好拒絕的,沒得被人說過河拆橋。

畢竟當初他能上位,安寧大長公主這位小姑母很是出了一些力。

但私心裡,他覺得玉馨表妹當真是死有餘辜。

世間男子何其多,偏看上個有未婚妻的。

把人家一對有情有義的表兄妹生生給拆散了不說,還仗著安寧小姑母的勢硬給女方說了門糟心親事。

此後男婚女嫁,原本再不相乾,偏她猶不放心。

許了好處給女方婆家,要給女方來個“病故”。

女方當時已身懷有孕,為母則強,驚聞消息後,連夜逃回了京。

事情就有那麼巧,正好被狩獵歸來的郡馬爺汪承澤給撞上,於是幫忙安排了住處。

好死不死的,被玉馨表妹給知曉了。

她誤會女方腹中的胎兒是汪承澤的,當即帶人闖進去,給人灌了墮胎藥。

女方心灰意冷,當晚就將自個吊到了房梁上。

好好一個世家女子,最後竟落得個如此下場。

彼時聽聞此事,毓景帝在太後跟前發了老大一通脾氣,怒斥安寧大長公主教女無方。

隻是連作為苦主的女方家人都不喊冤,他又能如何?

所以聽聞玉簪溺水而亡,他第一時間就懷疑汪承澤。

想來安寧小姑母也有此懷疑,不然不會找上莊明心。

躊躇半晌,他還是叫高巧將莊明心宣來養心殿,將此事的前因後果告知。

莊明心有些意外,玉簪郡主橫刀段愛的事兒,滿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也是有所耳聞的。

隻是想不到後頭還有這樣的發展。

難怪安寧大長公主如此篤定玉簪郡主是被人害死的,感情是對自個閨女造的孽心裡門清呢。

隻是毓景帝為何要告知她這些?

是想讓她秉公執法找出害死玉簪郡主的凶手?還是讓自個徇私枉法替情有可原的凶手糊弄過去?

前者的話,不必他說,自個也會如此行事。

後者的話,就恕她無能為力了。

她作為一個法醫(仵作),所能做的就是實事求是的根據屍體上的信息還原死亡真相。

至於法理跟人情如何取舍,就不是她來考慮的事情了。

雖已在古代生活了十六年,但法醫的職業素養是很難拋棄的,讓她弄虛作假、知法犯法,她還真做不到。

實在是良心上過不去。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興許玉簪郡主還真就是意外身亡的呢。

毓景帝見莊明心神色數次變幻,卻始終未有隻言片語,忍不住開口道:“你……”

才剛開了個頭,又忙刹住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個到底是想讓莊明心如何。

於情,玉簪是安寧小姑母的女兒,自個嫡親的表妹。

於理,玉簪拆散有情/人,致世家女子落胎並投繯自儘。

似乎站在哪一頭都不對,著實讓人為難。

腹中千言萬語,最終化成了一句話:“朕陪你去汪家。”

將屍首運進宮來是不可能的,彆說群臣得到消息會抵死反對,就連太後也不讚成。

上了年紀的老人家,會比較忌諱這些,哪怕死的是自個的外甥女,也一樣。

皇帝哪能隨意出宮?是想給自個頭上冠上個媚君惑上的“妖妃”名頭不成?

她連忙出言反對:“皇上萬金之軀,豈能隨意出宮?若有個閃失,臣妾千刀萬剮亦不能贖罪。”

毓景帝“嗤”的一聲笑出來,哼道:“玉簪表妹死的不明不白,朕作為表哥,理應儘一份心,卻與你不相乾。”

“妖妃?”他打量了一番莊明心,才想冷嘲熱諷幾句,卻見她從上到下綠的不能再綠,頓時臉都綠了。

沒好氣道:“即便朕政務纏身,尚未顧得上叫人給你送布料,但你好歹是嬪,位分裡的布料少說也有幾十匹,何至於穿的如此磕磣?”

磕磣?莊明心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個。

上身是湖水綠折枝葡萄紋花羅短褙子,下頭是草綠竹葉暗紋百迭綾裙。

布料都是今年時興的花樣,乃是自個進宮當日其他妃嬪送來的賀禮。

若不是被太後召見,怕穿的太老氣被太後抓到“小辮子”,她還舍不得穿這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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