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皇上下旨叫各州府官員儘快將生了牛痘的牛跟人收攏,以便太醫抵達之後立時著手接種事宜。”
又一官員說道:“臣認為暫不宜鋪排太開,不若先在京城以及周邊推廣接種,若百姓反響不錯,再往下頭推廣不遲。”
毓景帝“嗯”了一聲:“愛卿所言有理。”
然後吩咐已悄然返回殿中的高巧:“宣順天府尹。”
順天府衙門與皇城一牆之隔,不過兩刻鐘的工夫,順天府尹就一路小跑奔進來,嘴裡“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臣,臣順天府尹尹明荃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毓景帝叫起,然後吩咐他道:“朕欲在京城以及周邊幾個縣推廣牛痘接種事宜,你儘快叫人將生了牛痘的牛跟人收攏起來,好讓太醫院的太醫們提取牛痘漿液。”
頓了頓,他狡黠一笑:“此番辛苦愛卿了,就獎賞愛卿第一個接種牛痘吧。”
尹明荃:“……”
太醫院在折騰接種牛痘的事兒他有所耳聞,但折騰到什麼程度他並不清楚,聞言嚇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惶恐道:“微臣,微臣——”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哪敢拒絕?況且他自認自個雖算不上是什麼好官,但離狗/官還是有距離的,皇上應不至於借機弄死自個才對。
於是“感動”的眼淚嘩啦,磕頭道:“謝主隆恩。”
*
待諸位大臣退出養心殿後,毓景帝朝碧紗櫥方向喊了一嗓子:“出來吧。”
莊明心從官帽椅上站起來,繞過碧紗櫥,走了出來,蹲身行禮道:“恭請聖安。”
“聖躬安。”毓景帝應了一聲,朝她伸出手。
莊明心走上前,被他一下拉到身邊,然後按坐到身上。
她嗔道:“莫胡鬨,仔細坐皺了您的龍袍。”
坐皺他的
龍袍,看他一會兒如何接見大臣。
毓景帝湊到她耳邊,在她耳朵上啃了一口,曖/昧道:“朕旁的不多,龍袍倒是多的很,愛妃想怎麼動就怎麼動。”
莊明心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還以為您是找臣妾來說正事的呢,早知您這般不正經,臣妾就不來了。”
毓景帝忙收斂了神色,一本正經的問道:“方才你在後頭都聽到了?覺得如何?”
“諸位大臣見多識廣,又有皇上把關決斷,自然是再妥當不過的。”莊明心笑了笑。
毓景帝被戴了個高帽,得意的抿了抿嘴角,又歎氣道:“可惜不敢用在老人、小孩以及體弱之人身上,可往往天花禍害最厲害的正是這些人。”
莊明心扯了扯嘴角,想問自個辦法就直接問唄,偏唉聲歎氣拐彎抹角的,一點都不乾脆。
她哼道:“誰說不能用了?”
當年她是看到牛痘一時激動,所以莽撞了,若等用牛犢培養好痘苗再接種,也就沒那些個驚險了。
“你有法子?”毓景帝頓時眼睛一亮。
若有法子的話,大公主跟三皇子就可以接種牛痘了,自此再不必害怕宮裡出現天花。
“有。”她點了點,也沒再賣關子,直言道:“用接種牛痘的法子,把成年牛身上的牛痘漿液引到牛犢身上,再從牛犢身上的牛痘取漿液,毒性會減少,接種時反應相對和緩,正合適老人、小孩以及體弱之人用。”
毓景帝撫掌大笑:“太好了!”
然後吩咐高巧道:“快,將婉妃所說都寫下來,三日後送去太醫院交與孫院判。”
因他對外說的是某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神醫傳授的接種牛痘之法,方才又說會派人去尋找神醫,自然不能立時拿出應對之法來,否則莊明心這個“神醫”的身份可就瞞不住了。
高巧應是,立時在旁揮毫潑墨。
莊明心想到了接種牛痘這茬的起因——宮裡突然冒出來的天花,問毓景帝:“大皇子跟二皇子突染天花一事,錦衣衛那頭查的如何了?”
她不提起這個還好,一提起這個,毓景帝臉色立時陰了下來。
他冷冷道:“已有些眉目了。”
莊明心正等他的下文呢,結果等了好一會子都沒等來。
啥情況?
莫非真的跟宮裡哪位妃嬪有關?
不然他何必如此大反應?甚至連細說都不跟自個細說?
也罷,不說就算了,她也不一定非要知道,橫豎與自個無關。
按照誰是最大受益者誰的嫌疑最大的原則,矛頭指向的必然是三皇子的母妃寧妃。
若大皇子跟二皇子都死在天花上,三皇子可就成了唯一的皇子,離皇位隻有一步之遙。
不過萬事若都這般簡單,也就沒那麼多懸案了。
她也懶得猜測,橫豎有錦衣衛呢。
因毓景帝還要批閱奏折,也沒多留她,讓禦輦將她送回。
*
下了禦輦,才剛走進鐘粹宮大門,就見一身淺紫折枝葡萄暗紋立領斜襟貢緞長襖的陳鈺沁手裡牽著將軍,正在院子裡遛彎。
行動間,露出底下的石榴紅織金馬麵裙來,一副貞靜溫婉大家閨秀的模樣。
但說出的話卻十分蠻橫。
陳鈺沁哼道:“還以為你會在養心殿待上一整日,故而想趁你不在偷偷玩一玩你的狗,不想你這麼快就回來了,真是天不遂人願。”
莊明心笑罵道:“你偷玩本宮的狗還有理了?”
然後又去罵將軍:“隨便誰都給牽,仔細哪日被壞人牽走做成狗肉包子。”
將軍立時“汪汪”兩聲,轉了個身,拿屁股對著她。
莊明心走過去,抬腳欲往它屁股上踹,笑罵道:“長本事了你,不就說你一句麼,竟敢拿屁屁對著我。”
陳鈺沁立時去攔:“你欺負狗作甚,它又不懂事,你有氣衝我撒好了。”
莊明心扯了扯嘴角,將軍可比你懂事多了。
她“嘖”了一聲,抬手摸了摸將軍的狗頭,對陳鈺沁狡黠一笑:“你要遛就遛吧,本宮正好偷個懶。遛完記得給它吃一盆骨頭,它最喜歡肋排,彆拿筒骨敷衍它,仔細它咬你。”
陳鈺沁是個不缺銀錢的主兒,聞言鄙夷的瞪了她一眼:“我才沒那麼小氣呢。”
“沒大沒小。”莊明心拿戴了長護甲的尾指隔空點了點陳鈺沁,也沒計較她一口一個“我”的事兒,徑自往正殿去了。
今兒的繡花還一針沒紮呢,起碼要紮個十幾二十針,狗皇帝問起時她也有話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