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禮完畢後,眾人這才回到明間。
衛賢妃眼疾手快的命人清空主桌的餐具、茶具,請毓景帝、鄭太後跟廖太妃入座。
然後另叫人新抬來一圓桌,安置原本坐在主桌上的各宮主位。
莊明心原也想跟過去,卻被衛賢妃強行摁到了毓景帝旁邊。
衛賢妃笑道:“今兒姐姐是壽星,合該坐在主桌。再者,太後娘娘、太妃娘娘跟皇上跟前,還需要姐姐服侍呢。”
衛賢妃既如此說,莊明心也不好再推讓,便順勢道:“妹妹說的在理,那我就留在主桌服侍太後娘娘、太妃娘娘跟皇上吧。”
“如此才好呢。”衛賢妃笑了笑,才要退下,就被毓景帝給喚住了。
他道:“你替嘉貴妃張羅壽宴辛苦了,也在這裡坐罷。”
賢妃識趣,又想來唯莊明心馬首是瞻,他也樂意給她這個體麵。
衛賢妃忙推辭道:“臣妾多謝皇上賜座,隻是臣妾還有好幾處活計要管著,宮人們三五不時的就會來找臣妾討主意,臣妾還是到旁邊坐吧,免得擾了太後娘娘、太妃娘娘跟皇上的興致。”
毓景帝聞言,便沒勉強,點頭道:“那你去吧,過後朕再賞你旁的。”
衛賢妃謙虛道:“能替貴妃姐姐張羅壽宴,是臣妾的榮幸,什麼賞不賞的,臣妾可不圖這個。”
毓景帝愈發滿意了,笑道:“你雖不圖這個,但朕該賞還是得賞,否
則豈不寒了那些替朕做事的人的心?”
這話一出,衛賢妃也不好再推辭,蹲身謝恩道:“臣妾謝皇上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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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壽宴要午正放過鞭炮之後才開始,這會子離午時還有些工夫,莊明心便叫人去知會了一聲話劇班,讓他們先演一幕助助興。
先前《化蝶》的時候,她用她僅有的幾次觀看話劇的經驗,從台詞到表情到動作,對話劇班的樂人們好生調/教了一遍。
著實將她累壞了。
到了《白蛇傳》這裡,她直接甩了半本話本子給班主,叫他們自個找人寫劇本,自個設計表情跟動作。
當甩手掌櫃的結果就是,他們會演成甚樣,她心裡完全沒底。
話劇班的樂人們早已裝扮好了,得了命令後,立時就開場。
先是歡快的音樂響起,接著開始有人在後台念旁白,講述的是小白蛇如何在山中歡快修煉的。
隨後跑出來個男童,吹著牧笛,坐在一隻牛犢上。
他救下了被險些被樵夫用柴刀砍死的小白蛇,用草藥替它包紮了傷口,然後將它給放生了。
一晃千年過去,白蛇修成正果,飛升之時被菩/薩告知她尚有因果未了結。
於是化身成一絕色女子的白蛇,來到人間尋找轉世的牧童報恩。
戲台上白素貞撐著油紙傘一出場,莊明心嘴角就抽了抽。
這不是那個被寧王納進府裡當侍妾的女樂人麼?
再一看木橋道具上頭站著的許仙,不出所料,正是那個被寧王納進府裡去的男樂人。
她往毓景帝身邊湊了湊,跟他咬耳朵:“這一男一/女兩位樂人,不是被寧王爺納進府裡當侍妾了麼,怎地又回到教坊司,還混進了話劇班?”
毓景帝眉頭一皺:“你問朕,朕問誰?這話劇班不是愛妃一手拉扯起來的麼,怎地如此大事兒你竟不知道?”
莊明心白了他一眼,無語道:“臣妾每日少說也有幾十件事兒要忙,不過指點他們幾句,見他們上了正軌,臣妾便沒再理會了,哪裡知道他倆的事兒?”
頓了頓,她又哼道:“寧王爺是您的親兄弟,他的事兒您竟然如此不上心,得虧太後娘娘不知就裡,否則……”
毓景帝“嗤”了一聲:“朕自然叫人看著他,不過他們都知
道朕不愛理會這些狗屁倒灶的醃臢事兒,輕易不會報到朕跟前來。”
想了想,又緩和了語氣,說道:“你若想知道,回頭把高巧叫來,一問便知。”
其實莊明心就是驚訝,問不問的倒不打緊,左不過寧王喜新厭舊之後,寧王妃使計策將人趕出府,還能有旁的甚理由?
這兩人在音樂造詣上,遠超教坊司其他樂人,她原還遺憾損失了兩位“明日之星”,如今他們回來了,話劇班可謂如虎添翼。
也算是意外之喜?
橫豎全京城誰人不知話劇班是她嘉貴妃罩著的?況且大劇院源源不斷的給戶部上繳著高額盈利,戶部看的比眼珠子還緊。
即便他們回到教坊司,也不必像以前一樣以身侍人,可比在寧王府後宅與寧王妻妾們鬥智鬥勇強多了。
此一時彼一時嘛。
她搖了搖頭:“罷了,其中緣由臣妾猜也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這第一幕劇情進展頗快,很快白素貞跟許仙就喜結連理。
在場眾妃嬪以及鄭太後、廖太妃等人,俱都一臉姨母笑。
然後反派出場了。
許仙遭到汙蔑,被官兵用鐵鏈穿透琵琶骨,發配蘇州。
他邊哭喊著“娘子”,爾康手,邊被官兵拖下台去。
徐貴人一下站起來,“啊啊啊”大叫:“昏官啊,找不到盜匪,就叫許公子頂罪,簡直是無恥!”
為了不被宗親抵製,莊明心將電視劇裡頭汙蔑許仙偷了他家寶貝的王爺改成了一個出身顯貴的高/官。
坐在旁邊桌上的怡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將酒盅給震的跳了一跳,氣呼呼道:“氣煞我也……”
陳鈺沁淡淡道:“昏官是可惡,但此事說到底,還是小青偷盜東西在先。”
此話一出,立時遭到眾妃嬪言語圍攻。
就連靜妃,都眼淚汪汪的說道:“小青又不是人,哪裡知道人間的規矩?”
陳鈺沁“嘖”了一聲,哼道:“是人還是妖不重要,既選擇了在人間生活,就該遵守人間的規矩,否則就該受到刑罰。”
鄭太後頷首:“仙有仙道,妖有妖道,人有人道,本該老死不相往來的……但既妖選擇了入人界曆練,就必得遵循人界規矩才是,否則天道難容。”
陳鈺沁抿了抿唇
,露出個笑意來,揚聲道:“太後娘娘高見!”
眾妃嬪雖心裡不讚同鄭太後的看法,但麵上俱都恭維道:“太後娘娘高見!”
莊明心笑了笑,沒插話,心想這才哪到哪呢,就吵起來了,本劇最大反派法海老禿驢還沒出場呢。
外頭劈裡啪啦的響起鞭炮聲。
端妃一聲令下,宮人們魚貫而入,很快將菜肴上齊。
她執杯,站到花廳中央,朗聲道:“今兒是嘉貴妃姐姐千秋,妹妹在這裡,領著諸位妹妹們,給姐姐賀壽了,祝你芳齡永繼,福壽安/康。”
眾妃嬪忙都站了起來,齊聲道:“祝貴妃娘娘芳齡永繼,福壽安/康。”
莊明心站起身來,謙虛了句:“多謝諸位妹妹們,本宮先乾為敬。”
說著,一手遮袖,將酒盅裡的葡萄酒一飲而儘。
沒錯,今兒她又每桌貢獻了兩瓶葡萄酒出來。
去歲涼州葡萄送來,她又做了一批葡萄酒,不過數量跟前年基本持平。
在水泥官道修到涼州前,毓景帝也不好勞民傷財的增加貢品葡萄的數量。
眾妃嬪忙將酒盅送到唇邊,迅速飲光杯中酒。
莊明心笑道:“妹妹們快坐吧。”
她自個也落了座,將酒盅放下,拿起筷子來,夾了塊烤魚送進嘴裡。
才剛咀嚼到一半,她腹內頓時一陣翻湧,偏頭“嘔”的一下,將嘴裡的魚肉渣給吐了出來。
把毓景帝給唬的一下跳起來,驚慌失措的問道:“這是怎地了?莫非烤魚有毒?”
酒是她自個提供的葡萄酒,顯然不可能有問題。
“不是。”莊明心擺了擺手,才剛要解釋,腹內又是一陣翻湧,她再次“嘔”的乾嘔一聲。
癸水遲了五六日,她原以為是上次癸水期間恰逢寒食節,吃多了凉食導致的推遲,並未放在心裡。
不想今兒竟聞見魚腥味犯起了惡心……
心裡已然有了猜測。
鄭太後跟廖太妃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揚了揚嘴角。
“皇帝不必太過憂心,興許是好事也未可知呢。”鄭太後安撫了毓景帝一句,轉頭吩咐張嬤嬤:“叫人去太醫院請個婦科聖手來。”
“婦科聖手?”毓景帝在腦子裡琢磨了一番鄭太後的話,頓時驚的三魂去掉了七魄。
對,沒錯,是驚,而不是喜。
要知道,莊明心可是早早就與他說定了年過二十歲再生娃的,今兒她才剛滿十八歲……
出了這樣的意外,回頭她還不知道怎麼跟自個鬨呢!
必是高巧這狗東西近來不甚用心,按/摩腰/穴不徹底,殘留了諸多龍/精在她那裡,否則先前一年多怎地無事?
看自個不剝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