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筆掉在桌上的聲音。
溫洵這才想起來，上節課的時候，顧菀的回應一直都很積極。
基本上她每講一段，顧菀都要煞有其是地來一句，“對吧”，“果然”，“害”，“我就知道”這樣的話，就像是相聲裡的捧哏。
但現在，顧菀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了。
“……顧菀？還在嗎？”溫洵提高了音量。
“……Zzz”
溫洵等了一會兒，隻等到了一陣均勻的呼吸聲。
大概是因為趴在桌子上睡得不舒服，鼻腔不太暢通，聲音稍重，偶爾還會有一兩聲輕哼，帶著奶奶的鼻音。
好可愛。
她屏住呼吸，靜靜聽了一會兒，握著筆的手鬆開，緩緩扶上了額頭。
她知道顧菀對她有種奇異的吸引力。
一看到顧菀的臉，她就沒辦法拒絕顧菀的任何要求，於是她不去想，也不去見。
可是現在，這種吸引力似乎更強了，即使隻是電話裡的一言一語，甚至一個單字、一聲呼吸，都能精準叩在她的心上。
她也知道顧菀討厭她，也知道顧菀接近她彆有目的，也聽得出顧菀話語裡的敵意，但她就是沒辦法。
沒有任何辦法。
整顆心都在與她的大腦做搏鬥，在逼走她的理智，在勸她放棄抵抗。
溫洵揉了揉太陽穴，輕吐了一口氣，把語音通話掛斷了。
她給顧菀發了個說明，表示會以通話時長計費，然後就放下了手機。
她盯著自己的手背發了會兒呆，終於調整好了心情，從背包裡取出電腦，開始工作。
*
顧菀醒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她茫然地睜開眼睛，猛然想起了自己要乾的正事。
顧菀一秒回神，她抽過桌角的濕巾鋪在臉上降溫，盯著桌上那本已經被她壓到皺掉並且沾了汗的曆史書。
“挺好的，至少這本書不再是嶄新的了。”顧菀淡定地挽尊，“這是歲月的滄桑，是汲取知識前必要的洗禮。”
係統開始彙報：“宿主，你聽了十分鐘的課就開始打瞌睡了，強撐五分鐘後，不敵困意倒下。你姐姐默默聽你打了五分鐘的呼嚕才掛的電話，估計是在錄音。”
“？”顧菀不淡定了，“不會吧，她怎麼乾得出這種事！”
她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可我睡覺不打呼嚕啊，她錄什麼呢。”
“那就是錄你不好好聽課的證據，總之，她當時就安安靜靜等了你五分鐘耶，這肯定不正常！”係統義憤填膺。
“好，不愧是她。”顧菀點頭表示理解。
她悟了。
她當時不肯讓顧尋來家裡上課，就是不希望顧尋和顧誌文的陰謀得逞。
顧尋就懷恨在心，抓住機會想要證明線上授課的弊端，然後把輔導改成線下，進而達到回歸顧家的目的。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當即給顧尋回了電話。
“您好，其實剛剛的事情是對您的考驗。”顧菀決定先發製人，“很遺憾，您並沒有通過。”
溫洵並不意外，她輕笑著應了：“好的。”
“？”這下輪到顧菀愣住了。
這人為什麼會這麼淡定？
難道她還留了後手？
顧菀二鼓作氣：“咳，你，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當時晚了五分鐘才掛斷電話。”
顧菀的話語帶著刺，但不知為何，溫洵聽著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
她腦中浮現出了一隻睡得懵懵的、起床後炸著毛嗷嗷叫的小貓咪，不由得放軟了聲音，就像是在順毛：“嗯，抱歉。如果你覺得不劃算，試講可以不用收費。”
“？”顧尋的態度越好，顧菀越覺得不對勁。
她頓了頓，繼續咄咄逼人：“你不覺得你應該解釋一下嗎？”
“抱歉，我……”溫洵想了想，坦言道，“我就是覺得很可愛，所以聽了一會兒。無意冒犯，非常抱歉。”
“？？”顧菀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她噎住了。
好，很好。
顧尋的段位已經高到這種地步了嗎？
難怪原主被她碾成了渣。
係統弱弱道：“宿主，你臉紅了。”
“我沒有。”顧菀微笑。
她穩住心態，發起最後一擊：“你不要以為說這種好話我就會留下你。”
“好的。”依舊是溫柔的聲線。
顧菀受不了了：“你有毒吧，你怎麼什麼都說好？”
溫洵眼睫微斂，她其實也不太清楚。
她想了想，遲疑地回答：“大概……因為是你吧。”
“……”
熟悉的聲線，低沉而舒緩，在深夜裡是會引發錯覺的。
顧菀的心跳漏了一拍，秒掐了電話。
……抱歉，都怪敵人太過強勁，她三而竭了。
嗚。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fg當日立當日倒！！！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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