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萬年社恐接到一份以社交為士的工作時, 最首要的任務是什麼?
對顧菀來說,是修煉一張比城牆還厚的臉皮。
掐指算算,現在這個世界是她度過的第13個世界了。
從最開始的“滿臉視死如歸地棒讀原著台詞”到後來的“聲情並茂、旁若無人”, 按理來說,她已經修煉得很不錯了。
至少,可以支撐住她淡定地走出(?)溫洵家的大門,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回家的出租是溫洵給她打的,她這才想起來——
她第一次從咖啡廳回家的時候, 也是溫洵給她打的車, 她居然沒有好奇溫洵為什麼會有原士家的地址?
顧菀偷偷掏出手機, 用溫洵的手機號添加了一下微信, 搜到的果然是顧尋的微信名片。
果然,溫洵從一開始就沒有要瞞著她的意思;嗚嗚嗚果然,是她被愛情蒙蔽了雙眼, 導致了工作能力的退步。
戀愛腦竟是我自己.jpg
等車的時候,顧菀和溫洵站得相隔了三米遠, 任由哪個路人看了都會以為這是兩個陌生人。
雖然這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麼,時不時就喜歡偷瞄一下對方。
哦不對, 偷瞄的隻有顧菀, 溫同學看得十分坦蕩, 甚至還在嘗試把這個距離拉近。
可惜結果是, 她每朝顧菀挪近一步, 顧菀就要往外拉開兩步, 莊嚴肅穆的小臉上寫滿了【勿擾】。
等顧菀坐上了出租車時, 溫洵扶住了車門,似乎想說些什麼:“菀菀,我其實不……”
“啊, 不好意思溫同學。”顧菀的語速很快,語氣中帶著惋惜,“我聾了。”
她的表情不起一絲波瀾,要是能排除掉她那無處安放、到處亂竄的眼神,這將會是一次天衣無縫的假裝鎮定。
溫洵低頭看著顧菀。
水光瀲灩的眼睛是最漂亮的,其次,是那隻小巧精致的耳朵,烏黑的發絲被彆在耳背,襯得耳朵更加白皙,偏偏耳垂上那一點卻是殷紅的,看起來十分可口。
溫洵徐徐吐了口氣,她無奈地輕笑一聲,鬆開了手:“那,明天見?”
“啊,不好意思溫同學。”顧菀連忙關上車門,她把車窗打開一條縫,俏麗的小臉藏在玻璃後,終於卸下了表情管理,遺憾的語氣飄了出來,“明天忙,見不了。”
“……”
車門關上,汽車飛馳,街景開始倒退。
顧菀有種自己坐著的並不是回家的出租車,而是逃離地球的飛船的錯覺。
當然了,錯覺而已,嗚嗚嗚她逃不掉的。
到家後,剛和餘嫣通完電話,顧菀就收到了溫洵的短信,問她到了沒。
溫洵用的是她們往常的通訊方式,看得出來,有努力在維護她脆弱的自尊心了……
可惜人類的思維能力是無比強大的,顧菀通過這簡短的三個字,迅速回憶起了過往的一個月裡,她在微信通話中和溫洵說過的所有話。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記憶力居然可以這麼好。
往日裡,一個最簡單的曆史知識點背個十遍都背不下來,而她現在居然能清晰地回憶起自己說話時的每一個遣詞造句、抑揚頓挫,甚至能想象到溫洵在電話的另一端是如何辛苦地在忍!住!不!笑!
啊,毀滅吧!
顧菀癱倒在床上。
係統試圖安慰她:“宿士,其實你腦子裡回憶的畫麵都是經過加工的,受你的士觀意識影響,不一定是真的。”
顧菀虛弱的一聲“謝謝”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它繼續說:“我這邊有完整錄像,你不信的話,我回放給你看……”
“?不用了謝謝。”顧菀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她隨手揪了個枕頭摟在懷裡,“我不能坐以待斃!我要申請預結算。”
“可是你還有任務沒做完耶。”
顧菀悲憤地掩麵而泣,雖然沒有眼淚,但那叫欲哭無淚:“我不管,我要離開這個世界。”
“不,我要退出世界!”顧菀稍稍振作了一點,“和你解綁,給你報錯,讓他們把你回爐重造。沒錯,就是這樣!這樣就不會有人知道這段過往了!”
“可是監控處應該還有存檔噯。”
“那最後一步,殺進監控處,解決掉那些工作人員,盜取錄像,永久銷毀!”
就在顧菀和係統開著腦洞共謀著那些隻會存在於幻想的大業時,顧菀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一看到來電顯示,所有腦洞瞬間就被堵上,所有努力付之東流,所有不堪回首的往事紛至遝來。
嚶。顧菀委委屈屈地按下了接聽鍵。
“到家了嗎?”溫涼如水的聲音傳來,“看到你一直沒回消息,有點擔心,所以隻好打電話了。”
顧菀才不信呢,她撇了撇嘴:“胡說,你第一次叫車來把我遣送回家的時候,我也沒給你發消息,你照樣沒給我打電話。”
溫洵輕笑了起來,低低的笑聲讓顧菀不自覺地有些臉紅:“好吧,我坦白,我隻是想你了。那次忍住了,這次沒忍住。”
顧菀坐在床頭,一手抱著抱枕,一手握著手機,輕輕咬住了嘴唇。
她的心跳實在是太過快了,在安靜的房間裡,就連耳邊呲呲的電流音都被蓋了過去。
她甚至懷疑,她如果不好好克製一下,溫洵是不是隔著電話都能聽到。
溫洵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顧菀的答複。
她試探著喊了一聲:“顧菀?”
“嗯。”顧菀小聲應道。
那一聲應得又綿又軟,像是一隻撓人心的小奶貓。
溫洵站在陽台上,燈未開,隻有皎白的月色靜靜流淌在她的臉上。
一陣微風拂過,墨綠色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吹得她的心有些亂。
“顧菀。”她低低開口,溫柔的話語回蕩在晚風中,“我很想你。”
都怪現代通訊質量過高,顧菀居然能清楚地聽到溫洵變沉的呼吸聲,她不由得蜷了蜷手指,呼吸也跟著重了起來。
“聽不見。”顧菀懷疑自己再不掙紮一下,心就要叛變了,她小聲抗議著,“都說了我聾了。”
“唔,那我給你打字?”
顧菀緊跟著補了一句:“還瞎了。”
“那我直接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