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閉的房間突然開始升溫, 就像是站在開得過高的地暖上，顧菀感覺渾身都在發熱。
握著的電話突然就變得燙手了起來。
她靠在房門上，沒有回話, 溫洵也一言不發，用充足的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咚咚”兩聲，是餘嫣敲響了房門：“小菀, 今天還去上學嗎？媽媽先去公司了哦。”
門板上的震動讓顧菀猛然回過神來。
“去的。”顧菀脫口而出。
她往書桌走去，小聲地和電話裡的溫洵說著話：“我要去上學了。”
溫洵輕輕“唔”了一聲。
“你乾嘛。”
溫洵歎了口氣：“沒什麼。你果然打算換家教了是嗎？溫老師出的題目都不做了。”
不提家教的事情還好, 這一提, 好不容易沉寂一點的記憶又爭先恐後地鑽進了顧菀的腦子裡。
之前輔導的時候, 溫洵就總是用這樣溫和的語氣低聲和她說話, 遇到她把同一道題目做錯七八次的情況，偶爾也會輕歎一聲。
現在，聲音和語調都沒有變化, 顧菀卻偏偏能聽出話語裡的促狹。
顧菀原本隻是有些發熱的臉瞬間就漲得通紅，她慌亂地嚷了一聲“我要遲到了”, 下一秒就掛掉了電話。
好險好險，差一點又被溫洵蠱惑了, 還好她溜得快。
……不對, 她為什麼要溜。
……算了算了, 感□□小, 麵子事大。
遺憾的是, 顧菀的開溜技術顯然還沒有練到家。
她白天上課的時候腦子都是混亂的, 裡麵裝滿了混亂的溫洵, 老師講的課全都被她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了。
顧菀個子高，座位靠後, 再加上獨立課桌椅不存在同桌，她就更加肆無忌憚地任由思維發散了。
這個世界的女主人設是個冰美人，但顧菀從沒有在溫洵身上感受到過這種氣質。
不論是兩人見麵時，還是電話裡被顧菀針對時，溫洵常常是笑著的，即使不笑，整個人也是淡然的，就像是清晨的水霧，帶著涼意，卻能讓人很舒服。
不知是不是揭曉答案後有了心理暗示，顧菀現在怎麼想怎麼覺得——
電話裡的溫洵明明就和現實裡是一模一樣的嘛！為什麼！她會認不出來！
如果一早就聽了溫洵的話，選擇了線下輔導，就不會搞出那麼多烏龍了。
而且想想看，她和溫洵兩人夜夜共處一室，並肩坐在桌前，溫暖的燈光照在她們身上。
溫洵一會兒看她，一會兒看書，神情專注地給她講題。
烏黑的長發彆在耳後，殷紅的嘴唇一開一合，柔軟而誘人。
如果氣氛好的話，趁著溫洵一個不留神，她大概還能順理成章地親到那張嘴唇。
溫洵脾氣這麼好，應該不會生她的氣吧？應該會乖乖讓她親吧？
想想昨天那個一觸即分的吻，顧菀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嗯，溫洵很乖。
早上上車的時候，她收到了溫洵的短信，問能不能來接她放學。
顧菀一直沒有回複，現在卻靈光一閃，找到了一條新的路子。
她可以讓溫洵把課改到線下，然後，她就按照剛剛想象的樣子，霸氣地把溫洵按在椅背上親個昏天黑地。
這樣一來，就能直接覆蓋掉她之前那些“黑曆史”，讓溫洵日後回憶起這段時光，能想到的隻有她高大威猛的形象！
顧菀左手托著腮，右手握著筆在草稿紙上亂塗亂畫，在腦中構建著她的宏圖大業。
“顧菀！”林可然撲到了她的課桌前。
顧菀從草稿紙上的一堆亂七八糟的線條中抬起頭，這才發現已經下課了。
“顧菀你是生病了嗎？”林可然有些擔憂地看著她，伸手比劃了一下，“你臉紅紅的。”
“……”
顧菀筆尖一頓，雙手平放在桌麵上，她清了清嗓子：“是有點。怎麼了？”
“天哪，顧菀，你真的變了。以前你沒事就帶頭翹課，現在居然還帶病上學。”
林可然感歎完了才說起正事：“明天聚會你到底來不來啊。”
顧菀糾結地皺起眉頭：“不知道啊，應該也許可能大概，不會去吧。”
林可然誇張地叫了起來：“同學聚會耶，很可能是最後一次了，鬼知道過幾個月大家會分散在地球的哪個角落，你居然不來嗎。”
聽林可然這麼一說，顧菀莫名就有些心虛。
“額，可、可是，馬上就高考了，正是關鍵時候，不能這麼放鬆的吧？”她摸了摸鼻子。
林可然白了她一眼：“高考完了當然出去旅遊啦，笑死，不可能聚得起來好嗎。”
“……你說得有道理。”顧菀無奈，“你把時間地點推給我吧。”
林可然一臉難以置信：“就掛在班群裡啊，你不知道嗎？？”
她的語氣變得幽怨起來：“難怪上周末統計的時候一直沒收到你的回複。”
“……”對不起，顧老板在忙著打江山。
*
下午最後兩節課被並在一起用來考試，顧菀早早就做完了卷子，趴在桌子上玩著手機。
收到溫洵發來的定位後，她直接收拾了書包，和老師請了假。
她一路小跑下了樓，一直跑到了校門口正對著的那條林蔭道時，才放慢了腳步。
溫洵今天沒有登記入校，穿過學校大門，顧菀隱約能望見那個清麗的身影。
她下意識地把步子邁得更大了點。
今天天氣比較暖和，溫洵穿了一件白色襯衫連衣裙，裙擺和袖口帶著刺繡，垂在兩邊的長發被一枚珍珠發扣卡著。
柔軟的腰帶紮了一個隨意卻漂亮的蝴蝶結，顯出纖細的腰身。
氣質端莊卻又不失小俏皮，是很符合她年紀的職業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