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神編年史》-125】世界,邪神莫斯裡蘭誕生的第四天,藍恩陸西南邊陲,一處尋常的商貿小鎮【伊翠】內的某個小巷裡,兩個衣衫襤褸,眼神空洞,約莫十歲的女孩正互相依偎在巷陌的黑暗中,等待死亡的降臨。
在一個文化水平處於中世紀,超凡要素又普及不到平民百姓身上,天下也絕對算不上太平的世界,任何一個上了規模額的聚居地,每天都會有相當數量的饑民乞丐曝屍街頭,這是非常普遍的現象,在這樣的世界,每個聚居地甚至會有專門的人員,在晚上清理那些街頭巷尾的屍體,要麼裹起來草草安葬,要麼就低價賣給做實驗的死靈法師,而如果不出意外,至多再過幾個小時,眼前的這兩個小姑娘,也得成為它們中的一員了。
兩人是從隔壁的一處村莊一路逃亡過來的,她們的故鄉被一夥岩首人盜匪洗劫,大半村民被殺,剩下的部分要麼是被抓去做了奴隸,要麼是趁亂逃了出去,變成了流民,她們便是跟隨其中一股流民逃亡至伊翠鎮,在此留下的。
她們的父母早就死在了襲擊當中,同行的難民裡,有工作能力的自然也不願意帶兩個累贅過活,沒過多久,她們就被其它人拋下,隻能沿街乞討為生,她們嘗試過做學徒,但鎮子裡已經沒有需要這種沒什麼力氣的學徒工的行當,而很顯然,一個西南邊陲,並不算富裕的小鎮,也沒幾個人會對乞丐發什麼善心,自然而然地,兩人在勉強支撐了半個月後,終於連地上的泔水和死老鼠都找不到,隻能在這巷尾等待自己的結局。
但和諸多已經離世的可憐人不同,至少在這一刻,她們終於幸運了一回。
一陣粗皮靴踏在地上的聲音由遠及近,兩個小姑娘麵前本就黯淡的光線,被一個身披鬥篷的人影遮住,儘管已經放棄了求生,但畏懼和本能還是讓她們勉強抬起了頭,看向了站在自己麵前的人影。
那是個將自己全身上下都罩在麻布鬥篷裡的人,由於鬥篷很厚,一時間甚至連性彆都看不出來,在藍恩陸,這樣打扮的行人並不少見,無論是盜匪、通緝犯,還是逃債逃亡過來的人,往往都會披上這樣的鬥篷。出現得多了,反而就真的不顯眼了,再加上他們腰間往往都會藏點匕首,飛刀,乃至微縮的魔杖,大部分鎮民都會為了自身安全而不去理會他們,也正因如此,沒有任何人注意到ta走入了這條死巷。
來人在這對雙胞胎麵前蹲下,看著她們幾乎已經失去了光彩的瞳孔,輕柔地歎了口氣,從腰間拿出了一個簡單的水囊,擰開口,將其遞到了其中一人的嘴邊。
這個舉動讓她們的眼睛微微散發出了一絲光芒,如今的她們已經沒有心思去管“會不會有毒”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了,重燃的求生欲讓小姑娘立刻捧起水囊,貪婪地飲下其內的清水,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怕是泥水都無異於清冽甘泉,她帶著擦傷的脖子努力地鼓動著,將瓶中的生機注入體內,但在察覺到水壺還剩一半時,她卻依依不舍地停了下來,將其喂給了旁邊的姐妹,幫著她把剩下的一半喝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鬥篷人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等到兩人都將水喝完之後,她便伸手掀開兜帽,露出了一頭柔順的紫色長發,以及哪怕在這幻想世界都堪稱美人的,白皙如玉,潤澤如瓷,精雕細琢的臉龐。
“想吃麼?”菲洛米娜從鬥篷之下的行囊中拿出了兩塊白麵包,放在了她們麵前。
幾十天沒有吃到乾淨食物的小姑娘眼睛都直了,顧不上許多,隻是一個勁的點頭,用剛剛才被水流滋潤,恢複不全的沙啞嗓音喊道:“想。”
“你們可以吃,而且隻要你們願意,以後你們都不會挨餓。”菲洛米娜用柔和的聲線道:“但……有一個前提,你們要跟我走,成為吾主莫斯裡蘭的信徒。”
在萬神編年史的世界,神靈的存在是三歲小孩便能知曉的事實,而【莫斯裡蘭】這個神名,並不存在於兩個孩子們所知的幾十個神名之中,但如今,她們已經沒有選擇了,求生的欲望驅使著她們頷首,旋即才問道:“莫斯裡蘭大人的,信徒……要,要做什麼?”
“我們的神會親自為我們降下神諭,我們會完成祂的一切旨意,換取你我的白麵包與牛奶,我們將為祂獻上全部的虔誠,而在那之後,你們也將和我一樣,擁有活下去的資格。”
菲洛米娜輕聲念誦:“你們……願意麼?”
她的容貌極美,這樣的容顏足以代替任何誓言來取信於人,饑餓至極的孩童不再猶豫,用力點了點頭。
“很好。”
菲洛米娜從行囊裡拿出了一把小麥粉,輕輕灑在了兩塊麵包之上,“這是吾主的誓言之末,吃下它,你們將被永遠庇護,可如若你選擇了背叛,你們就會在獄火中焚燒,在漫長的痛苦中贖還罪過,並在吾主心善之時解脫,化作新的粉末,以戒後人,現在,吃下它,成為莫斯裡蘭大人的女孩吧。”
這句話說完,雙胞胎不約而同地咽了口剛剛分泌的唾沫,顫巍巍地接過白麵包,在極短暫的內心鬥爭後將其吃下,在內心對那連權柄和身份都不知曉的神靈莫斯裡蘭祈禱了起來。
“很好,既然如此……”菲洛米娜站了起來,從行囊中掏出準備好的鬥篷,給她們披上,牽著她們的手,站起了身來:
“從現在開始,你們將用餘生來奉獻你們的虔誠,現在,與我前往教眾們暫歇之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