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舞搭乘的士在第一時間回到了學校,她踩點進的教室,沒有遲到。
下午第一節課上課的是數學老師,她看了看講台底下一群精神不振的學生,用教學尺拍了拍鐵皮外觀的多媒體講台。
“都打起精神來,上課了。”
數學課向來最是催眠,饒是齊舞有著在兩個世界的記憶,也有些走神。
直到一個紙團落到了她的課桌上。
“嘶。”
不遠處傳來了吸氣聲。
齊舞回頭,看見了未來的國師,如今的憨憨男同學秦穹,衝她心虛一笑,雙手合十,用口型道:“對不起,扔錯了。能不能扔回來?”
旁邊和秦穹傳紙條的男同學扶額,心道,穹哥,你這個二百五。冰美人要是理你,她還叫冰美人嗎?
齊舞看了看桌麵上的紙團,又看了看秦穹討好的笑容。
她想了想,抽了一張抽紙,將紙團裹住,然後,她放在了自己的桌上。
這個東西,等下課後再給他吧。
齊舞繼續聽課。
秦穹望眼欲穿。
他沒有放棄,小聲地喊,“齊舞。你扔一下。”
聲音可憐兮兮。
齊舞聽到了動靜,倒是半點沒有被打動。
不過,她也沒有裝作沒聽見,而是再次看了秦穹一眼,微微搖頭示意不行。
一旁關注動態的男同學詫異了。
冰美人居然有一天搭理男生的時候。
要知道冰美人能一舉得名成為冰美人,歸因於她在剛入學的一周時間裡,拒絕了所有的男生和女生的告白,扔走了所有的情書,從此得名冰美人。
齊舞不會歸還紙條的態度很明確,秦穹兵出險招。
他在數學老師在黑板上板書的時候,偷偷溜出了座位,矮著身子接近了齊舞的課桌。
齊舞看著數學老師的板書,回想著自己以前學過的數學知識,眼角餘光裡瞥到有一隻來自男人的手朝她伸過來。
齊舞的身體下意識地繃緊,抬手便是一擊。
“嗷!”
安靜的教室裡傳出一聲慘叫。
板書的數學老師立即轉身,看到秦穹捂著手臂,窩在座位間過道處。
這年頭,搞小動作的學生越來越明目張膽了。
數學老師眉頭跳了跳,目光鎖住了慘叫的主人,壓抑著憤怒道:“秦穹,出去站著。”
秦穹可憐巴巴站起身,視線留戀地看了齊舞桌上的紙團一眼,又望了望齊舞,目光裡滿是請求。
齊舞沉默了一下,思及秦穹被罰是因為她,輕聲道:“不會扔的。”
秦穹這才放心出了教室。
齊舞看了看紙團,心裡有了一絲好奇,紙團裡麵到底是寫了什麼文字,讓秦穹這般在意。
*
秦穹出了教室,沒有乖乖罰站,而是站在教室外曬了曬太陽,他在外麵十分悠閒,拉足了教室裡的同學的仇恨。
在大家聽著催眠的數學題講解的時候,秦穹就在窗戶外,衝大家做鬼臉,氣得很多人當場翻白眼。
秦穹玩了會,發現大家都不怎麼理他了,玩心也就弱了。
他頗為無聊地四處看看。
這一看,他發現了點有趣的地方,白色的牆壁上像是多個人的輪廓,在某處明顯比其他地方顏色稍黃了一些。
他天天從牆壁經過,頭一次看到牆壁上出現黃色的人的輪廓。
秦穹抬手摸了摸牆壁,下一秒,他的手裡多了一層黃白色的皮狀物。
秦穹蒙了。
他就摸一下,哪裡知道這東西能被摸下來。
這什麼鬼東西?
黃色皮狀物也是呆的。
它沒想到自己的偽裝會被發現,更沒想到有人傻到真的去揭它。
是它封印太久和人類脫軌了嗎?
一人一怪反應都不快。
秦穹率先反應過來,他鬆了手,口裡道:“我什麼都沒發現。”
黃色皮狀物猛地膨脹起來,想給這個人類一點教訓。
它剛膨脹起來,便挨了秦穹凶狠的一腳。
“什麼鬼東西,我踩死你!”
黃色皮狀物挨了一記重擊,像泄氣的氣球,又萎縮了回去。
秦穹心裡的慌張少了些許,他知道自己的舉動是有用的,馬上對著牆壁上的黃色輪廓手腳齊上陣,哪怕是拳頭砸中的其實是牆壁,痛到眉頭緊鎖,也沒有放棄襲擊。
黃色皮狀物不停在牆壁上變化位置,暗中襲擊。
遠遠的,有人高呼,“妖孽,放過那個小姑娘!”
一中校門處,兩個保安完全攔不住一群要往裡麵闖的古怪人士。
“麻煩你們登記下。登記就能進去了。”
這群古怪人士裡有老頭,有壯年,他們一個個借口我女兒,我孫女在這裡上學,要找她有事。
可就是不願意登記。
保安阻攔不及,看著那群古怪人士一個個身手敏捷地闖入校園內,一個個高呼著,“要是你碰了那個小姑娘,我們就扒了你的皮。”
一個保安拿出了對講機,“有群精神病人闖入了校園,注意不要讓學生出來。”
另一個撥打了報警電話,“我們這裡是第一中學,有十幾個精神病人闖進學校了,能儘快趕到嗎?我們擔心他們會傷害學生。”
教室外,維持著毆打姿勢的秦穹,他的目光對上了一個氣喘籲籲從圍欄外麵翻進來的男人。
男人一看秦穹,顧不得上疑惑為什麼是個男生這樣的問題,他看到牆壁上破破爛爛的黃色輪廓,心痛道:“彆打了,彆打了,我的美人皮。”
秦穹見黃色皮狀物沒有了動靜,他收了收,看了看圍欄外,有些茫然問:“五樓,你飛上來的?”
男人的手摸上美人皮,這塊皮沒有任何反抗,乖乖地落入男人手裡。
它此刻也意識到了誰才是它的倚靠。外界太危險了。
男人看著手裡破損的美人皮,眼裡都快冒出了淚光了,心碎道:“一百顆靈石。這下沒了五十了。”
教室裡,方才聽到外界動靜的同學和老師小心翼翼看著外麵的人,小聲議論著。
“外麵是不是來了個神經病?”
“穹哥是被打了嗎?”
“老師,陌生人越來越多。”
“老師,怎麼辦?秦穹還在外麵,他一個人會不會有危險?”
數學老師是個女老師,麵對這樣的情況,也不敢讓同學開門,以免傷到教室裡的學生。
一通電話打到數學老師手機裡。
數學老師接完電話,神色驟變。
領導說外麵來了一群神經病,讓她不要放學生出去。
數學老師擔憂地看著窗戶外的動靜,內心無比焦灼,畢竟是她罰秦穹站到外麵的。
隨著教室外麵越來越多的陌生人,原先並沒太在意的齊舞看到了熟悉的麵孔。
這不是她在修士聚集地觀察到的那些人嗎?
機會。
從天而降的機會。
齊舞不清楚為何他們會出現在這裡,但她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齊舞起身,離開座位,直接朝門口走去。
她的舉動太從容鎮定了,以至於在場的同學老師都沒有反應過來。
齊舞打開了門。
數學老師倉促道:“齊舞!”
她麵上的表情一半是擔憂一半是氣憤。
“抱歉。”
齊舞說完,關上了門。她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齊舞轉身,正麵對上了一群看著她的修士。
教室外的走廊空間不大,開門和關門的動靜不小,修士們就注意到了走出來的齊舞。
“誒,齊舞,你怎麼出來了?”
秦穹從一群修士中間擠出來,他撓撓頭,麵對出來的齊舞有些不太好意思。
要知道教室裡除了齊舞之外,沒彆的人出來,這不免讓秦穹有點想多了。
該不會是齊舞擔心他吧。
齊舞看了眼秦穹,對方身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個時候臉有點紅。
齊舞既然出來了,也要有借口,她遂問:“請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叼著一根枯草的中年男子瞄了眼齊舞,“中午就看到你了。既然有緣見第二次,我就告訴你。你沒救了。回去等死吧。”
這個消息砸到齊舞身上,齊舞怔怔的,站在原地。
倒是秦穹急了,“啊?師父你說什麼?”
秦穹想著齊舞是關心他才出來的,結果他剛拜的師父就說齊舞要死了。這不咒齊舞嗎?
秦穹道:“師父,你說句話。你不說,我不當你徒弟了。那個,這位爺爺,你剛剛也是想收我的對嗎?你看我當你徒弟,你還要嗎?”
他正大光明當著大家的麵說要換師父,大家看到了事情的起因,倒是沒有計較秦穹臨時換師父的大不敬想法。
老修士樂嗬嗬道:“要。你拜我就收。”
中年男子險些被自己新收的徒弟氣笑,他吐了嘴裡的枯草,道:“她快死了。沒治了。”
秦穹不解問:“為什麼?”
中年男子掃了身邊的一群修士,道:“因為害她死的,可能是我們中的一個人。”
在場的人一愣,惱了。
“你說什麼胡話?”
“這小姑娘我又不認識,怎麼害她?”
“她得的什麼病?”
任憑其他修士怎麼用言語炮轟,中年男子都沒說。
警車的鳴笛聲響徹校園。
這群修士來時匆匆,去也匆匆,一個都沒被逮到。
秦穹看著齊舞一個人站在圍欄處看著下方。
下午的金色陽光溫柔和煦。
齊舞站在陽光下,陽光斜打過來,她整個人仿佛在發光,容顏也完美得不似真人,猶如下一秒就要消失一般。
秦穹緊張道:“那個,齊舞,你彆聽我師父說些胡話啊,他們是騙人的。哈哈,就那種入戲的演員。你彆跟他們計較。”
他心知他師父說的是對的,他看著他們從一樓飛上來,還有之前那個黃色的怪物,完全不能用科學解釋。
但他不能這樣和齊舞說,齊舞會因為擔心他而出來,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子,他得安慰一下她。
齊舞感受到了秦穹話裡的好意,她在剛剛就在心裡對自己說,沒關係的,這個世界死亡,那位存在還會讓她在新的世界活過來,所以,沒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