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牧奪多靠在椅背上,直視都天祿,神情淡淡,不可捉摸。

都天祿絲毫沒被他的氣勢嚇到,表情反而更加堅定起來,他有理有據道:“自從父親統率吉爾黑部落將牧地烈部落並入朵達,至今已有十多載,但牧地烈部落仍未完全歸心,對大汗之位虎視眈眈,意圖推我上位,將大汗的位置從吉爾黑部落的絕對掌控中轉移到吉爾黑部落和牧地烈部落的共同掌握中,如今我的身邊仆從和手下皆是牧地烈的勇士,待我登上高位,其必得勢,我該如何製之?“

牧奪多伸手遮住了臉,深深的歎了口氣,似乎有千言萬語,又最終凝聚成一句話:“你還是被我保護的太好了。”

都天祿懷疑的瞄了一眼牧奪多,回憶了下自己剛才所說的話,字字都是他左思右想,推敲而成,句句都切中肌理,發人深省,怎麼就得到了這麼一個評價呢?他有些不服的咬了咬牙:“我沒說錯!大兄,牧地烈部落的崛起就在我們眼前,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明明之前是你說牧地烈部落……”

牧奪多輕輕看了他一眼,都天祿悻悻的閉上嘴,但滿臉都是不服之色。

牧奪多有些感慨,如果父親還在的話,就他這麼幼稚的一番話,早就被抽的連人樣都沒有了。當初牧奪多在他這麼大的時候,早已手段圓滑的周旋於各個部落之間,為吉爾黑部落爭得了吞並其他部落,壯大自身的先機。

而如今時光才過去幾十年,吉爾黑部落統一草原也才十來載,新一代眾口交讚,力壓他三個兒子被視為下一代繼承人的都天祿卻仍是如此稚嫩,衝動,甚至缺乏政治嗅覺,牧奪多歎了口氣,看上去蒼老了些:“天祿,你說牧地烈部落沒有歸心,那你覺得多乎吡部落,刺邇部落,囝突斤部落,都已經完全歸心了嗎?”

他所指的幾個部落皆是當初盛極一時,曾經稱霸過草原的霸主,雖然之後漸漸衰弱,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袁吉多爾時期,他們也能與吉爾黑部落一爭高下,若不是袁吉多爾其人軍事才華堪稱鬼才,再加上當時群雄齊聚,掙得了先機,這統一草原的霸圖還不一定花落誰家呢。

如果說起草原上曾經盛極一時的霸主,牧地烈部落堪稱表率,他們部落與狼為伴,閒暇時,人狼共眠,出戰時,人狼共戰,八千狼勇士,曾經打穿了整個草原,後雖因時代變遷,群雄並起,而漸漸喪失了對草原的掌控力,但是其戰鬥能力一直被各個部落忌憚,不論哪家勢大,必要削弱牧地烈部落的戰鬥力。

直到袁吉多爾崛起,吞並了大半個草原,對被削弱到部落人數隻剩幾千人的牧地烈部落發起了征服,最終攜大勢而慘勝牧地烈部落,將其吞並入朵達,次年,袁吉多爾求取牧地烈的首領艾爾肯的女兒——草原上的明珠奚哲思,與牧地烈部落立下兄弟盟約:凡吉爾黑部落所在一日,必與牧地烈部落共享榮耀和權勢,世世代代,永不背棄,協力同心,互為援助,生死與共,姆媽共鑒。

迎娶奚哲思不久,她誕下了袁吉多爾的第18個兒子,身負牧地烈部落和吉爾黑部落血脈的都天祿,待都天祿稍長,善與弓射,長與馬術,得到狼神的認可,遂建立大名鼎鼎的袁三軍,由牧地烈部落的狼戰士與吉爾黑的勇士一起組成,統帥是當年才13歲的都天祿,袁三軍一經成立,出戰必勝,百戰百勝,成為了袁吉多爾手上的一把利刃。

待到艾爾肯逝去,做為他血脈中唯一一位得到了狼神認可的都天祿毫無爭議的成為了牧地烈部落的首領,至此牧地烈部落才算完全被征服。

都天祿有些不服:“但是他們沒有牧地烈部落這麼強大。”他臉色一正,認真道:“牧地烈部落繁衍生息至今,得到狼神認可的狼戰士已經多達六千多人,他們同吃同住,日夜受訓,若一朝反叛……”

這真是得多虧了牧奪多身邊沒有鞭子,不然他真忍不住想抽他幾鞭:“反叛反叛!你剛學會這個詞怎麼著?”他站起身,須發怒張,威風凜凜,憤怒道:“我問你!牧地烈部落的首領是誰?”

都天祿氣勢瞬間低落了下去,拿眼睛直瞟牧奪多,哼唧道:“是我。”

牧奪多不解道:“你怎麼就覺得自己對牧地烈部落的掌控力這麼弱?會導致他們隨時背叛你?”

都天祿垂頭喪氣的道:“我隻是覺得……”他偷偷看了眼牧奪多:“牧地烈部落太強了……”他意猶未儘,但是牧奪多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有些失笑的靠回了椅子,看著都天祿耷拉著腦袋,難得一見的萎靡場景,忍不住回憶起了他小時候,都天祿出生的時候,作為袁吉多爾最小的兒子,那時候牧奪多的兒子都已經會下地跑了,所以與其說牧奪多是他兄長,不如說他是一手把他帶大,如兄如父,連他的幾個兒子都沒有這麼用心帶過,看著都天祿從一個跌跌撞撞的小孩子慢慢長大成為了驕傲的少年,但是他看似成年,實則仍緊緊握著牧奪多的手,一旦遇到了什麼問題和難題,就忍不住朝牧奪多伸出手,讓他帶著他繼續朝前走,這一走就是20年,在牧奪多的保駕護航之下,他未曾經曆過風浪,也未曾跌倒摔過跟頭,一路順風順水,就連出戰,必是百戰百勝。

牧奪多有些失神,看著都天祿的臉回過神來,朝他揮了揮手,都天祿走過來坐到了地上的階梯上,看著一如他記憶裡高大的大兄,眼中似乎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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