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間見寒暄之話已然說完, 方道起了正事:“殿下,我與桂清此處前來, 乃是因為廷賬中有一事,我等拿捏不定,遂來請教殿下。”
都天祿挑了挑眉,身體前傾,尤帶笑意:“何事讓你們都拿捏不定?”
柱子間抬頭看向殿下, 意味深長道:“辭國欲與大金和親。”
都天祿不解, 挑了挑眉道:“那又如何?”他霸氣道:“不過是手下敗將,苟延殘喘罷了。”
說到此,他微微皺眉,道:“難道還有人欲行和親之計?”
柱子間看著殿下這自然且真實的反應, 一時也有些懵, 遲疑道:“和親對象是您?“
都天祿更是不解:“那便更要拒絕了。我已結契, 何來和親之舉?豈不荒謬?”
柱子間閉上了嘴, 邊勇捷在一旁露出笑容道:“殿下,這裡就我們幾個, 彆裝了~”
他一副你知我知大家都知道的模樣,生生把一張驚豔的臉毀成了猥瑣模樣:“辭國太後的滋味如何啊?”他還不忘記大誇特誇一番殿下:“殿下就是殿下, 一出手就是頂尖極品!”
都天祿臉色慢慢轉沉,話在嘴邊品味了一番,方慢慢道:“辭國太後?”他抬眼看向柱子間,目光銳利:“欲與我和親?”
柱子間臉色一正,肅然道:“辭國那邊遞交的文書, 今日大汗方在廷賬上提出此事。”他停頓了片刻道:“支持者不勝其數。”
都天祿垂手握住鞭子,露出一個冷笑道:“我與她毫無關係,竟也敢生此妄念?”語氣中赫然透著不自量力之意。
邊勇捷看著殿下這副樣子,不由疑惑道:“可是軍中都在傳……”
都天祿冷眼看去,邊勇捷停頓片刻,小心翼翼道:“都在傳……殿下與辭國太後……”在都天祿的怒視下,他聲音漸低:“有些許風流韻事。”
說完,他就是敏捷的一記後跳,才發現都天祿壓根沒揮鞭子。隻是笑容擴大,冷意森森。
都天祿點了點桌麵,方道:“他們倒是想的挺美。此事絕無可能!”他強調了一遍道:“絕無可能!”
柱子間點頭問道:“如此我們便懂了。隻是……”他小心翼翼的看都天祿道:“那太後?”
都天祿不屑道:“她那副欲迎還拒的模樣,也就騙騙那些士卒。雕蟲小技,不自量力!”說著,他便更生氣了。這要是傳到嘉瑞耳中……
遂警告他們道:“此事,你們萬不可宣揚出去!速去廷賬中給我澄清了!”
邊勇捷抓住重點道:“那殿下為什麼不自己跟大汗說呢?”
此言一出,整個場麵便冷靜了下來。
都天祿眼睛微微眯起,手摸到了鞭子。
桂清恰好般開口道:“殿下莫意氣用事,此事大有可為。”
都天祿不由看向他,露出傾聽之意。
桂清微微一笑道:“如今各部落尚未處理完,大汗亦延緩了西征之戰。殿下不若將計就計,借此來提高聲望?辭國太後雖有不自量力之念,但她身後是辭國……”
都天祿皺眉打斷道:“桂清不妨直言。”
桂清看了眼四周,落塔輕輕揮手,仆從就此退下,待前廳隻餘他們幾人,他方開口道:“大汗尚未立下繼承人……”
都天祿不悅的皺緊眉。
桂清似未看見般繼續道:“如今既以延緩西征步伐,可見大汗欲先安內再攘外,但繼承人一日未定,則殿下則一日處於風口浪尖。若是殿下假意與太後和親,聲勢與威望必更上一層樓,若……”
他微微停頓,直視著殿下不悅的目光,一針見血道:“若有不測,殿下身後便是牧地烈部落和辭國兩個龐然大物,縱然有人欲行不軌,也不敢輕舉妄動。如此方能助殿下登上汗位,一展宏圖之誌。”
都天祿直視他半晌,方若有所思道:“你們皆如此思量?”
桂清拱手道:“此乃我一人之見。殿下若仍有雄心壯誌,便當得知取舍之道。”他直視都天祿,步步緊逼道:“君王之道,舍小家而愛大家,若以己之私欲為先,何以治天下?”
都天祿神情徹底冷淡了下來,卻沒有打斷他的話,隻是看不出喜怒的聆聽。
邊勇捷沒聽懂,但是不妨礙他心驚膽戰的在一旁盯著都天祿虛握著鞭子的手,準備隨時以身擋之。
柱子間倒是不緊張,恭謹的站在一旁,用餘光緊盯著都天祿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桂清微微停頓,沒等到都天祿的反駁,方繼續道:“殿下若仍有一統天下之誌,辭國太後便是一大助力,其美貌動人,垂簾聽政十餘年,辭國官場中不乏其隨從,更有其兄在旁協助。若假借和親之名,而獲取其勢力支持,便使宵小不敢妄動。”
他微微停頓,看著都天祿麵色叵測,語速飛快道:“若殿下行和親之實,與其成就金玉良緣,大事已定也!若其誕下麒麟兒,殿下兵不血刃便可吞並辭國,一統中原,指日可待!”
都天祿原本該怒上心頭,但不知為何慎昭昭的樣子出現在他眼前,嫵媚動人,情意綿綿,似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情愫,讓他心中一靜,發不出火來。
氣氛一時安靜了下來。
都天祿臉色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喜怒,但他心中卻有些疑惑,自他在皇宮前斷然拒絕了辭國太後之後,他亦未將她放在心頭,時至今日,也未曾想起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