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老臣也知曉,千百人的爭鬥與上萬人的調度,是遠遠不同的。”
京營節度使殷太和聽了秦王方才的話,似是被閃電擊中了一般,一時恍惚,有安景鐘的話才回過神來,忙上前諫言道:“殿下的確該仔細斟酌人選,嶽淩他實在太年少了。”
適時,發生了讓嶽淩都沒料到的景象,他身側的馮同僉忽得站了出來,反駁二人的話道:“雛鳳清於老鳳聲,豈可因年齡而輕視?任大都督之職,憑借的是本事,若是憑借年紀,是尋城中哪個老翁來坐上去?”
左相安景鐘清楚馮愈是個茅坑裡的石頭,也不與他多辯駁,隻是道:“我何時說了要憑借年紀,哪有年少不行,就要尋老翁的道理?”
樞密院事盧淵,也站出來支持嶽淩道:“嶽同僉他固然年少,但多日共事,便是我也能發覺出他是有真才實學的。殿下用人,自然比我等更加清楚嶽淩的能為,所以臣支持殿下的決定。”
是連秦王也微微意外,嶽淩會獲得樞密院的支持,便壓下了幾分火氣,再道:“如果不選嶽淩
,諸位心有人選,也可推薦出來,當場與孤討論。隻是時間不等人,今日便該將此事定下,而後統籌邊關,內關直至京城的防務事宜。”
諸位朝中重臣麵麵相覷,一時確也說不出個合適的人選來。
有資曆的如今都在邊關戍邊,便是趕到京城也得有月餘,可到時候孩子都死了,來奶也沒用了。京中稍微能打些的,都是一些皇室宗親,更需要避嫌。再論起四王八公一脈,相較於嶽淩,文官卻也不想吃那坨屎,還不如捏著鼻子認了這個太子的心腹。
思來想去,眾人都沒個結論。
左相安景鐘看向樞密副使柴撲,低聲道:“柴副使,您可有意?”
柴撲笑著道:“左相就彆難為在下了,隻是給些諫言尚可,可臨陣還得挑選個熟識戰陣,能帶兵的大都督才好。連殿下出征都是親自披掛上陣,我們文臣來做這個都督,如何鼓舞士氣?”
安景鐘歎了口氣,聽出柴撲也是支持嶽淩的,搖頭再不言語。
秦王麵上終於有了些許笑意,但片刻之後便消散了,輕咳了聲道:“既然如此,孤便任命嶽淩領京師大都督,賜帥印,可調動京城,包括京畿周邊士兵。”
嶽淩拱手道:“臣,領命。”
……
嶽宅,
一大清早,外幃中就忙碌了起來,應嶽淩的吩咐,府中早早開始囤積起過冬的糧食。
雪雁和寶珠守在二門內,探頭往外麵看著。
“雪雁姐姐,府裡怎麼運了這麼多糧食進來,我們吃的完嗎?”
府上終於又來了比雪雁年紀還小的丫鬟,讓雪雁也能昂首挺胸的當起了姐姐,之前隻有在倪妮麵前她才能充個大。
雪雁煞有其事的教育著寶珠道:“這你就沒經曆了吧,吃不完才是好事,吃得完那便證明你還能吃,這不是還沒吃飽?有一年揚州府水災,淹沒了好多頃良田,城內到處是流民,每日都有餓死在巡鹽禦史衙門前的。”
“那是一個生民塗炭,餓浮遍野。”
寶珠糾正道:“是殍,餓殍遍野,林姑娘前不久才和我們講過這個詞的來意。”
雪雁擺擺手道:“誒呀,差不多嘛。”
寶珠又問道:“林姑娘布置的作業,雪雁姐姐做了沒?我們不識多少字,總幫不上林姑娘的忙,林姑娘好心教我們,總得不能浪費了這心意。”
雪雁皺了皺眉,“作業?彆總說這個晦氣的詞,走我們去園子玩。”
寶珠猶豫道:“我們什麼都沒學會,不會被老爺趕出去吧?”
雪雁拍了拍胸脯道:“放心,嶽將軍不會做出那等事的。再說,沒了我們這麼多糧食誰吃的了。走吧,假山腳下有一株梅花開了,可好看了。”
寶珠也笑了起來,“好。”
待兩個小丫鬟歡快走了,瑞珠皺著眉從外幃走了進來,望著二人的背影,心底排揎道:“這兩個人的心到底是怎麼長的,挖出來得有牛心大。”
翻了翻手上厚厚一疊的賬目,瑞珠又不禁感慨起來,“興許是外麵要生什麼大變故吧,府裡才一次存了這麼多糧。林姑娘真是不容易,要操持這麼大一個府邸,我還是趕快將這賬目送過去吧。”
又望了望宅門外,似影影綽綽顯出了嶽淩的身影,令瑞珠又想起嶽淩與她的承諾,臉頰不禁泛起了紅霞,“老爺對我好,老爺又重視林姑娘,那我自得去多幫林姑娘的忙了。還有那玉容散的事得瞞著姑娘,否則我可就慘了……”
第九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