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昌軍隊從民房中魚貫而出的時候,吐吉可汗猛地發覺禍事了,是被嶽淩提前察覺了來意,早設下了重重埋伏,隻待他入甕。
倏忽之間,城牆上一聲炮響,似是平地起驚雷,明顯蓋過了其他炮的爆鳴聲。
隻見一發炮彈在天空炸響,而後向支援來的北蠻軍隊散落,隻這一發似是幾百人一同開了一槍,登時打得一片北蠻士兵跌落下馬,生死不知。
北蠻士兵前仆後繼的赴死,遠在夯土台上觀戰的吐吉可汗眼中猩紅,捱下心中怒氣,與身邊傳令官,道:“鳴金收兵,召各部首領來我大帳議事。”
“是。”
兵鋒正盛的北蠻軍隊,不想在京城腳下先折了一陣,吐吉可汗趕忙召集各部議事。
如吐吉可汗所料,大帳中,不少部族的首領,看了今日京城的堅城利炮,心裡都敲起了退堂鼓。
南下劫掠,到底是門生意,戰場且不論,可當付出明顯和收益不成比的情況下,哪會有部落願意再做先鋒呢?
若是一個部落出征的男人都打沒了,回到草原,不就還是被人吞並的命運。
吐吉可汗作為草原傑出的首領,吃了敗仗,自然有能力調整。
望向下方正在痛哭的一個小首領,吐吉可汗道:“和鄂爾勒克,今日你部犧牲較大,不過你放心,我作為可汗,定然不會虧待你。從之前我部的戰利品中,劃撥出一成與你,供你回草原招兵買馬,壯大部族。”
和鄂爾勒克抹了抹眼淚,感恩的行了一禮,“多謝大汗。”
再望向眾部首領,吐吉可汗卻是先承認自己的指揮失誤,“各位,今日還是我小覷了那嶽淩。不想他如此警覺,甚至敢親自在城外列陣埋伏,提振了大昌軍隊的士氣,否則大昌士兵本就是不堪一擊的。”
“試問,我們南下這麼多城,也未見得如此對手。”
吐吉可汗環視一周,見眾人都思索起來,便繼續道:“不過,京城也並不是堅不可摧,嶽淩也不是無敵之姿,我們接下來,要時刻保持京城周邊的巡邏,不給大昌探子打探的機會。”
“在得到城內的消息之後,直接奔襲攻城。另尋民夫,儘量多的打造攻城器械和戰車,來應對大昌的利炮。”
“再者說,大昌隻有一個嶽淩,可京城有九門。他能隨時在城外各門做好準備,布防不成?”
吐吉可汗成功調動了眾人的思緒,再讓他們眼中萌生出貪婪和欲望。
“好,暫且如此。我們長途跋涉了幾日,本就有些疲憊,待休整幾日,聽我的命令,再進攻京城!”
“謹遵大汗之命!”
……
毗鄰阜成門的一間民房中,
嶽淩卸了盔甲,聽著下方士兵的彙報。
“經過阜成門這一戰,粗略估算殺敵兩千餘,其中有一名是北蠻的千戶。傷敵五千餘,繳獲牲口千餘匹,收集頭盔五百餘,盔甲兩百餘。”
阜成門守將柳芳大喜道:“大都督,才是首日我們便立下了大功啊!如今日這般故事,往後,北蠻再來豈不都是送死?”
嶽淩搖了搖頭,不顧立功心切的柳芳,又問道:“我方傷亡幾何?”
士兵抿了抿嘴,又答道:“傷亡倒是不大,隻是出城的五千士兵傷亡四成,城牆上有兩門炮炸膛,傷九人。還有不幸的,被北蠻亂箭射中,傷了近百人,死三十餘。”
嶽淩歎了口氣,“功勞令兵部核查,戶部儘快配合降賞,以及對傷亡士兵家屬的補償。”
見嶽淩愁眉不展,柳芳很是不理解,“大都督,這是大勝啊,為何你還是怏怏不快的樣子?”
嶽淩道:“並不如你方才所想,下一次守城,就不像今日輕鬆了。今日是我等占據地利,打了北蠻一個措手不及,往後再創造出讓他們中埋伏的機會就不多了。”
“吐吉可汗並不算戀戰,否則一場大戰,也不會隻傷了這些人。他心中也有算盤,並不是個草包,局勢對我們依舊不利。”
“說到底,北蠻是騎兵居多,機動性太強,打不過可以跑,而我們隻能堅守城池,殊死頑抗。便是取得了些許勝勢,也攔不住他們退兵,待他們卷土重來,又不一定誰勝誰負了。”
聞言,柳芳臉上的笑容都淡去了,同樣搖著頭。
嶽淩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頭,囑咐道:“彆掉以輕心了,北蠻下一次未必不會再攻阜成門。這段日子辛苦你看顧,我就先回衙門了。”
柳芳頷首,抱拳行禮,“恭送大都督。”
才回了政事堂,嶽淩又麵對起堆疊如小山般高的文書。
“太子殿下身體無恙吧,若是殷太和領兵,遼東戰事還就真難說了。”
嶽淩擱置下戰報,又翻起了另一本文書,“因為戰事的原因,近期京城的物價有所抬頭,尤以東城最甚。”
嶽淩眉頭微皺,與房外小吏喊道:“讓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戶部員外郎一同來見我!”
未待多時,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裘良,戶部員外郎吉彬,一同登入堂中,與上方嶽淩先行了一禮。
“見過大都督,不知大都督尋我等何事?”
兩人被嶽淩叫來,皆是一頭霧水,不知何意。
嶽淩緊了緊眉頭,將文書丟在二人麵前,沒幾分好語氣,“這種事也有臉報上來?坊市間的物價穩不住,是要激起城中百姓暴亂嗎?”
兩人彎腰將文書撿了起來,共同翻閱了一遍,便知道嶽淩因何發怒了。
兵馬司指揮使司職六品官職,員外郎司職五品,如今在堂上被與他們兒子般年齡大小的嶽淩嗬斥著,顏麵皆是有些掛不住,便都垂下了頭。
嶽淩指著二人,怒道:“限你們一日之間恢複京城的物價,尤其糧,油,鹽等百姓生活必備之物,否則我也不講什麼情麵,直接軍法問罪!”
兩人唯唯諾諾的點著頭。
才要走,就又聽嶽淩道:“還有,查一查京城中是不是有人在添亂。若有不長眼的商賈,在此時還想發國難財的,直接通知刑部衙門拘進大牢裡,當北蠻細作處置!”
“是是,吾等領命。”
……
北蠻初次進攻京城之後的第五日。
冬月十三,
連日來北蠻並沒有大的動向,而是將重心放在了探子身上,隻要是嶽淩派出的騎兵探子,很快就被北蠻人發覺,並出動一小隊人馬追殺。
由於馬匹的腳力緣故,京城中的馬,比不過草原上的馬匹,導致探子很少能逃脫的。
而戰場之上,放不出偵察兵,就好似被蒙住了眼,導致嶽淩也不敢輕舉妄動。
北蠻還又恢複了他們常用的的擾敵戰術,時不時就派出騎兵襲擾城門,擾得城牆上的將士每日都繃緊了一根線,實在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