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的內宅,是一個個獨立的小院。
而林黛玉所選下榻的小院,正和她們初到京城,和嶽淩同住時的差不多。
構造是一般模樣,隻有正向廳堂左右的兩間臥室,兩側各多出一間耳房。
左側不是廂房,是倉房,右側也不是廂房,是灶房和梳洗房,反正要想住進這個院子裡,除了正房和耳房,便沒有彆的空地方了。
林黛玉同紫鵑坐在廳堂上的桌邊,隻看著雪雁在一旁做活。
看雪雁碰的灰頭土臉,又累得扶著腰,喘著粗氣,紫鵑不忍,與林黛玉求情道:“姑娘,我去幫幫她吧。眼看著天快黑了,才將廳堂和老爺這兩間拾掇出來,還有對麵這兩間沒打掃呢。”
“而且,也不知道我們會在這裡住多久。外麵的灶房,梳洗間也都還沒去看。”
聞言,雪雁停住了手,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希冀的看向林黛玉。
林黛玉卻翻了一眼,道:“原本一日就拾掇不完,外麵的屋子,明後天再去打掃。”
“你彆瞧她累得可憐的模樣,這是她裝給你看的。”
再瞪了雪雁一眼,林黛玉道:“彆磨蹭,快些去房裡。若是拾掇不完,那就等嶽大哥回來受罰吧!”
雪雁嘟了嘟嘴,又拿著笤帚去了房裡。
林黛玉放下手中書卷,又與身邊泡茶的紫鵑道:“紫鵑姐姐,待嶽大哥回來,你就在他身邊伺候著吧。”
紫鵑聞言身子一顫,回轉過頭,尷尬道:“姑娘,我真沒打算夜裡再偷偷跑去老爺那……”
林黛玉蹙了蹙眉,道:“紫鵑姐姐,你想什麼呢,是不是和雪雁待久了的緣故?我讓你去伺候嶽大哥,是因為近來嶽大哥太累了,而且舊時在府裡也有可兒姐姐她們伺候著,與先前不同了。”
“原本你也是府裡的丫鬟了,讓你伺候嶽大哥難道不應該?”
紫鵑漲紅了臉,微微點頭,“應該。”
林黛玉歎出一口氣,道:“那好,既然你也願意,日後就住嶽大哥那邊的耳房。待嶽大哥一早外出了,你再來這邊尋我。”
紫鵑又是點頭,“好,全聽姑娘的安排。”
看紫鵑臉紅似滴血的模樣,林黛玉不禁又搖頭歎息起來,“嶽大哥,你怎得這般不讓人省心呢,一個個的姑娘都似是被你灌了迷魂湯一般,倒不如我這般有自持。”
再深吸了幾口氣,林黛玉按下心弦,複又看起手中的書本來。
黃昏已逝,霞光消散,房中漸漸燃起燈火。
嶽淩原本打算天沒黑就先回房裡,可一盤算,還是先去外麵準備好了吃食。
開了食盒,擺了一個桌麵,最早在一塊兒生活的這四個人,又重聚在一張桌上。
眾人也熟悉的很,嶽淩和林黛玉坐在一起,紫鵑和雪雁坐了對麵。
當得知嶽淩從外麵帶回來食盒的消息,雪雁歡天喜地的去外麵梳洗乾淨,便湊來了桌上。
林黛玉在對麵盯著雪雁不放,雪雁隻好訕訕笑道:“吃飽了才有力氣乾活嘛,等我吃完之後,一定去都拾掇好了。”
林黛玉撇撇嘴,當著嶽淩的麵,也沒說什麼。
嶽淩察言觀色,也是笑笑道:“是不是又惹林妹妹不開心了?林妹妹罰你我可不給你求情。不過,既然你多做了活,就也多吃點,當我犒勞你的。”
雪雁拾起碗筷,道:“嶽將軍最好了!”
林黛玉眨眨眼,“最好最好,你吃吧,彆噎著了。”
的確,今日林妹妹的脾氣有些古怪,平日在房裡,她可不是這樣經常懟人的。
嶽淩也不由得小心了幾分。
原本桌上無話,卻是林黛玉先開口了。
“嶽大哥,你與薛家可是有舊交?”
嶽淩一停筷子,不知道林黛玉為何這樣問,“舊交?我與薛家之前根本不相識的。要說舊交,在南邊,也就你爹爹才是我的舊交。”
林黛玉皺緊的眉頭,一下便舒緩了大半。
嶽淩看得一怔,不過也佯裝沒發覺,繼續提起了筷子。
林黛玉沉思片刻,又問道:“那為何今日那薛姑娘,拋頭露麵的去幫嶽大哥?”
“她薛家也算是個富貴人家,做出這般事來,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林黛玉原本吃的就少,今日吃的就更少了,放下碗筷,一雙手在身前團著。
嶽淩一麵嚼著飯菜,一麵道:“原來你是在因為這件事生氣啊。她隻是來救他哥哥的,他哥哥被誤抓進了大牢裡。今日她求見我,與我求了情,這才有後麵的事。”
“於情於理,她都該站在那,正合適。”
林黛玉又追問,“那她說,後麵要為嶽大哥做事,是不是纏上了嶽大哥?”
嶽淩搖頭,“那肯定不是,隻是我用她薛家的商號,來應對這城裡黑了心的商賈而已。這是事先說好,救她哥哥的報答。好似薛姑娘說,薛家一開始是路過滄州,要往京城去投奔榮國府的。”
“哦,原來如此。”
林黛玉微微點著頭,可轉眼間,心裡又念起一事,“她能為嶽大哥做許多事,怎得我卻不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