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沒有比利誘商賈,更好的法子了。如今掘開河道,可作水渠,兩邊五萬畝的荒田,此刻也不必再墾荒,犁地之後便可開始耕種。
商賈就好似老黃牛一般給嶽淩勤勤懇懇的墾了五萬畝的地,在墾地之後,還要被宰了吃肉。
與胡家的情況如出一轍,早已沒了現銀的各家商賈,如今隻能選擇以鋪麵,田契,糧食等抵銀。
湊不齊銀兩的,便也隻能下牢,混一口國家飯了。
原本在滄州城中風光無限,騎在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的商賈,一日之間,儘數消弭……
早已破落的滄州商街,此刻卻有一處門庭若市。
掛著“豐字號”匾額的薛家當鋪,大紅燈籠搖搖晃晃,下方人頭攢動。
臨近櫃台,一個賬房管家踮著腳,麵含薄怒,“掌櫃的,你也彆太黑心了,誰人還能沒有破落的時候?一條街,十六個鋪麵的地契,你就給我折算三百兩?”
薛家的掌櫃冷麵回應,“三百兩怎麼了?你當滄州是金陵呢?三百兩都給多了,賣不賣?不賣就走,後麵還有人排隊呢!”
賬房管家看著手中原本值五千兩的地契,心好似在滴血,可當下若想籌銀,彆的地方也籌不來,隻能咬牙道:“好,好,我賣。糧食怎麼折算?”
“五文錢一斤。”
“五文錢!你怎麼不去搶呢?”
掌櫃的還是不冷不熱的說道:“愛賣不賣,下一位。”
“賣賣,掌櫃的彆急,連帶糧倉一同賣了,能算多少銀子?”
“要你的糧倉做什麼?”
賬房管家不死心問道:“沒有糧倉,貴商將糧食存放在哪裡?”
“這就不用你管了。”
賬房管家哀歎了聲,道:“三千石糧食一斤五文,才能折一千八百兩啊……”
東拚西湊,將祖宅,甚至內宅婦人的頭麵首飾都當了,這才換回了萬兩銀子,堪堪折抵從南皮縣挖來的一百斤黃金。
賬房管家擠出了門,又長長歎起氣來,“咱家不比胡家,黃家挖回了那麼多金子,反倒成了好事,真是造化弄人啊。”
才走出幾步,便見得家中運糧的糧車,從豐字號的後院又排著隊走了出來,車上的糧食卻也沒卸。
賬房管家不由得走上前問詢道:“你們怎得又出來了,難道糧食沒收?”
夥計哭喪著臉道:“豐字號的掌櫃讓我們直接送去城北大倉……”
“什麼?”
賬房管家眼睛圓瞪,愕然當場,半響之後又悔恨道:“不單單要吃這虧,還要受這一番折辱,何必要與侯爺為敵呢?”
……
城北大倉,
嶽淩在此處驗收著所謂金子。
滄州城的商賈若是按照挖回的“金子”來算,怕是挖了兩三千斤。可城中一時,如何能尋到這麼多的金子,最後也隻能用銀子來折抵了。
城中原本就沒有這麼多金子,更是佐證了這個局是嶽淩設下的。
可這金子還不能不交,否則一旦問起來,“為何彆家人交了,你單單不交”,這就還是私藏礦砂,忤逆欽差的大罪過。
各家家主來此處交銀子的時候,麵上皆是如喪考妣。而且,當看到從家中駛出的運糧車,本是去豐字號換銀子的,此刻也來到了城北大倉,更是不乏有氣得當場吐血的。
原來這薛家,也不過是嶽淩的白手套而已。
見著各家家主豬肝色的臉,坐在案後記錄的賈芸,都有些忍不住笑了。
嶽淩在一旁與倉使下令道:“今日糧食歸倉,在城中重設常平倉,今年的糧價必須維持在十五文每斤。”
“在城池周圍的村莊,按照人數重設社倉,備賑災所需……”
倉使連連頷首,“必不負大人所托。”
此時的倉使,比初見嶽淩時還要愈發恭敬,他掌管滄州城糧倉以來,何時見過這麼多糧食了。
是連原本的大倉都裝不下了,啟用了還未完工的新倉。
糧食一袋袋堆積的快溢出了倉庫,而另一邊的銀庫,一箱箱銀子送進去,也要合不上門了。
最終隻能將多餘的金子送回府衙暫管。
滄州城的倉庫在初設時,就根本沒想過能有今日這般倉滿廩實。
遙望著如此盛景,嶽淩終於露出些許笑容,“既有今日,當能為滄州開天辟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