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距離大昌前兩次用兵,分擊北蠻和建州女真已經過去了許久。
城中早也褪去了戰時灰蒙蒙的顏色,甚至自那以後都未再聽聞過邊關的戰事,百姓安居樂業,京中一片繁華。
如今正是清早,但京城卻也不冷清。
朱雀大街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沿街各處攤位、鋪麵,都有駐足的行人挑選著心儀的商貨。
賣早點的,賣小吃的,賣各種小商貨的,吆喝聲和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他們的共同點便是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些笑容,正是祥和安樂,歲月靜好。
可就在此時,倏忽之間,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隻見一匹駿馬如風般從城門方向疾馳而來,連帶著還卷起一陣灰塵,隻有馬身上掛著的黃色旗子極為紮眼。
黃色旗幟那是傳遞緊急軍情的標誌。信使所過之處,百姓們紛紛避讓,目光追隨著馬匹一路向著皇城奔去。
片刻安寧之後,人群中便像是被丟了爆竹一樣,一同炸了起來。
“怎麼回事,又要打仗了?”
“這才沒過幾天安生日子呀,可彆再打了。”
“誰說不是呢,眼看著七月過了,也該收莊稼了。要是再打起來,日子可就沒法過了……”
有了這一遭事,百姓們的心都揪了起來,無不是擔憂起戰事,再沒心思逛集市了。婦人、小孩忙跑回家傳話,其餘的皆自發往皇城和其他有告示牌的地方,探聽最新的消息。
坤寧宮,
為擬定個新法的章程,隆祐帝連日來是操勞甚多。
除去日日往坤寧宮歇息,與皇後的作伴,他也再無其他事來寬慰內心的憂慮。
是日,隆祐帝一早醒來,在廂房在同皇後用著早膳,你儂我儂的話一些交談一些閒言瑣事,卻聽得外麵急急忙忙來戰報,破壞了溫馨的氣氛。
“陛下,滄州來戰報!”
“滄州?戰報?”
正襟危坐的隆祐帝驚得將筷子都放了下來。
這兩個詞他都熟悉的很,但是連在一塊兒,怎麼卻讓他難以想象呢?
還是皇後率先回過神來,“嶽淩他們沒出什麼事吧?”
夏守忠連忙應道,“當是打了勝仗,應當無礙。”
皇後鬆了口氣,微微頷首,“那就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在滄州,離京城這麼近的地方也能有戰事?”
隆祐帝忙不迭展開書信,還是有兩封,先將戰報展開一觀,少頃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露出笑容來。
“辦得真是漂亮,近些年倭寇之患始終難除,就算是派了大臣前去剿倭,殺得也多是些沿海地帶走投無路,委身於海盜的百姓。一次殺了這麼多倭人,實屬罕見。”
“我朝以前麵對倭人的戰績並不好看,這遭倒是狠狠出了一口惡氣,還得是有嶽淩在呀。”
隆祐帝將信遞給了皇後,皇後才明白過來。原來是滄州本地有商賈和倭寇勾結,吸引過來倭寇要刺殺嶽淩,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四百精英武士全部陣亡在滄州漳水河畔,無一人幸免。
放在倭國本土,四百精英武士的隊伍,已經能算得上是特種部隊了,至少能在一地稱王稱霸,甚至投靠一位大名成為不可小覷的力量。
眼下,是被嶽淩消滅的一乾二淨,隻剩了頭顱送往京城來,等待查驗定功。
皇後由憂轉喜,“當真為陛下分憂了,這一戰,東南沿岸也要太平幾載了。”
隆祐帝不置可否,點了點頭,“倭國也是大膽,敢遣兵馬犯境來刺殺大昌欽差,此事不可輕慢,當視為宣戰無異。朕立即派使去往倭國,定要他們給個說法!”
皇後在旁邊也是讚同。
作為一國之君,麵對此時嚴重的外交事件自要重視,且不能落了下風。
要倭國賠些銀兩來撫慰嶽淩,是少不了的。
隆祐帝思索片刻又接過了另一封。
此刻在下方侍立的夏守忠隱隱覺得,這一封就不像是好事了。
若都是好事,乾脆寫在一封信裡就好了,何必寫兩封呢?
夏守忠臉上的笑容凝固了,還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免得隆祐帝一會兒氣惱的暴起,抄起什麼東西摜在地上時,彆蹦到自己身上。
果不其然,看了第二封,隆祐帝表情愈發凝重,連皇後在一邊,也頻頻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