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說來也忘記提了。就在前幾日,賈家的兩位老公爺,先後離世了。”“榮國公賈代善臨終前給陛下上了遺本,陛下寬恕了其子賈赦的罪過,並傳襲爵位,封一等將軍。二子賈政蒙蔭入仕,為五品工部員外郎,其女賈元春,久在宮中為秀女,今也一朝得道,因‘賢孝才德’充任女史。大房嫡長孫賈璉,入國子監恩貢。”
“陛下還是念及舊情的,賈家本不該給他們這麼多好處了。”
嶽淩聽了也是歎息不已。
賈家之前的所作所為,說是抄家也不為過,但就是因為有兩根頂梁柱在那,隆祐帝也不忍心去動。
可如今兩根頂梁柱沒了,也發揮了他們最後的餘熱,往後的賈家才叫“回到正軌”,要重新開始作鬨了。
憑借先祖的餘蔭,不知還能澤受幾代。
“也是將能辦事的人都給了好處,算是全都照顧到了,陛下的確情分已至。”
雖然之前在賈家鬨了些許不愉快,嶽淩還是敬重這兩位老前輩的為人的。
賈家作為四王八公之首,憑靠的是他們和先祖在戰場上浴血拚殺而來,赫赫戰功彪炳史冊,不是在內宅怨天尤人,貪圖享樂,自視清高能得來的。
沒能送兩位最後一程的確有些遺憾,但現如今,嶽淩有了更重的擔子。
堂裡一時無聲,林黛玉房裡還以為事情了結了,便都走了出來。
一掀門簾,才見到夏守忠還高坐著,麵色凝重的吃著茶。
夏守忠是見過林黛玉的,曾在京城的小院裡就見過,作為秦王府的潛邸舊臣,更是跟林如海也相熟。
聽到動靜,見是林黛玉來了,夏守忠就是看在嶽淩的麵子上,臉色都緩和了幾分。
“林姑娘年長幾歲,又與在京城相見時不同了。當是比你爹爹年輕時,相貌更出眾些。”
林黛玉本還在躑躅,聽人搭話,便就低頭走了進來,福禮道:“謝公公讚言。”
王嬤嬤跟在身後,也向上方的兩位行禮,“見過侯爺,見過公公。”
夏守忠眼神微眯,看向林黛玉身後的那位老嬤嬤,透著凜冽的寒意,“侯爺,這位嬤嬤不是你房裡的人?”
嶽淩如實道:“不是,是林大人遣來的,說要接林姑娘回去。”
夏守忠當即大怒,拍桌起身,指著下方嬤嬤的腦袋便罵道:“胡鬨!”
案上的茶蓋都被打了翻,一舉將全場人都鎮住了,都驚愕的看向夏守忠。
“侯爺為國事殫精竭慮,他林如海怎麼在內宅裡搞風搞雨起來了?非得擾出些不安寧才甘心?大昌一京十三省,侯爺擔了多少去,他心裡也沒個自知!”
“怎得,兩淮鹽務又不重了?公事也都清閒了?咱家回宮裡,必要參他一本,讓他總扯些了不相乾的事!”
“待我回京,必與陛下言,不如早些整頓鹽政,給他找些事做。”
林黛玉心頭暗爽,不知怎得,爹爹被說了,她反而有些心喜,這下是不好走嘍。
再偏頭看王嬤嬤,簡直是縮著頭的鳥一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手臂都在發顫。
聽夏守忠說完了,實在弄得嶽淩哭笑不得。
“鹽政是要厘清,但不是現在。如今就夠亂的了,他再摻和進來反而不合適。鹽政牽扯甚廣,稍有不慎對他自身也不利,當不是一時能為之事,該從長計議。”
夏守忠冷哼了一聲,又坐了回去。
王嬤嬤登時跪了下來,被唬得麵色發白,嘴唇泛紫,臉上的肉都隨著顫了顫,忙說著好話道:“我家大人沒有彆的意思,也沒想給侯爺添亂,隻是關心情切,才差我們一乾人等來接姑娘。”
“公公息怒,侯爺息怒。我們定沒有彆的意思。”
王嬤嬤在堂上叩頭不止,嶽淩也不忍心作踐一個下人,更何況是林黛玉的奶娘了。
“起來吧,沒有責備你的意思。”
嶽淩發話了,林黛玉和雪雁便也左右攙扶著王嬤嬤起身。
夏守忠又給了嶽淩顏麵,就聽他再與王嬤嬤說道:“我們都是給主子辦事的,咱家能體諒你不好交差。這樣吧,我做個主,讓林姑娘回京去,代他林如海給賈家去世的二老燒個香,當是合情合理的事吧?”
“公公言之有理。”王嬤嬤哪敢違逆,連忙應著。
嶽淩原本也是這樣計劃的,讓林妹妹乘船,偽造他也入京的假象。之後,再攜家帶口的去江浙赴任,更為合理。
說來與秦可卿她們也相彆三年有餘了,這回便是在江浙再團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