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如今入賈府,和上一次的待遇完全不同,小轎落到了院子裡,才讓林黛玉步入了正堂上,根本沒走多少路,似是賈家的大姑娘一般。
一來到堂上,她也成了中心人物,被各家女眷噓寒問暖,甚至包括了幾家王妃,也都熱切的與她相認。
林黛玉連天下最尊貴的女子,皇後都見過了,接待這些人,禮數自是周到,又是被誇讚了一回,才在堂上落了座。
“玉兒舟車勞苦,也難得一片孝心,才靠了岸就往府裡來了。”
對於這個外孫女,賈母實際上還是很喜歡的,隻可惜跟外人走的親近,認疏不認親,讓她也沒半點辦法。
“且在這邊歇著,吃些茶水。在這堂上定不會有人驚擾了你去。”
賈母望向王夫人,王夫人也是默默頷首,便放寬了心。
今日旁家女眷太多,不是寶玉能胡鬨的時候,將其關在房裡,雖賈母心有不舍,但更多的還是為了他好。
一旦在堂上發起了癡症,還不知要在京中傳出個什麼樣的名聲去。
東平郡王府王妃劉氏,抻著身子,與林黛玉搭話道:“林姑娘從滄州府來,可與我們說道說道,滄州可真有傳言的那般,堪比蘇杭了?”
林黛玉擱下茶盞,盈盈笑著,不失親近的環視了遍房裡的女眷,都是在等著她開口,頷首應下,“蘇杭千百年的繁華,不是三五載就能比肩的。不過,在嶽……嶽叔叔的操勞之下,如今或許近可比一些北方重鎮了。”
“那也不錯了,一個受災嚴重的州府,三五年便涅槃重生,當屬不易。倒不知這次安京侯歸來,是要留於京城,還是另有差遣了?”
林黛玉答道:“嶽叔叔是受奉陛下之命回京。”
話隻說了半句,各家女眷也都不是個愚笨的,言外之意隻有陛下來定奪,多打聽無益。
場上女眷們說笑打著圓場,便也不再繼續問下去了。
但林黛玉的應對,總給她們一種林黛玉是安京侯府的誥命一般,氣定神閒的與她們說著話,話裡話外還密不透風。
這種怪異感,讓她們都不知如何表達。
襄陽侯府的女眷吳氏問道:“安京侯在滄州所創長蘆鹽是頂頂的好味道,我們這些婦人,在內宅中也享用不到什麼好的。好歹有個禦用之物,能一飽口腹之欲,卻在薛家的豐字號也排不上號,真真是一件憾事。”
“林姑娘與安京侯熟著,不知能不能問問這件事,豐字號還能不能再添些會員了,每月的新品也能讓我們領些個。”
林黛玉不忍笑道:“嶽叔叔他不管薛家的經營,若是想問,還是直接問薛家比較好。而且,薛家是與我一同來的,姨太太就在那邊坐呢。”
眾人循著林黛玉的目光,此時才發現了坐在王夫人下首的薛姨媽。
兩個親姊妹久彆重逢,正是熱聊時,堂上卻為之一靜,齊刷刷的看向了她們,也不禁讓她們正襟危坐起來。
王夫人率先開口道:“我此前就與你寫信說過此事了,你卻不信,今日被找上門來了,你可信了?這都是京中的富貴人家,用豐字號的物事,不也是給你薛家漲顏麵。”
薛姨媽漲紅了臉,與堂上人行著禮,又與賈母問候了一遍,才開口道:“如今薛家的生意都是我家大姑娘在打理著,一會兒她回來了,問問她就好。”
林黛玉一回來,這堂上的中心就通過她變成了嶽淩,三句話就離不開這個令賈母厭惡的人,實在讓賈母聽得心煩。
“一脈相承的情誼,不必說這些生分的。玉兒,你也累了吧,去暖閣同姊妹們坐坐,且先去歇息著,一會兒用膳,我再差人去喚你。”
林黛玉自是不想和各家的婦人打交道,嘰嘰喳喳實在吵得心煩,而且總是些嚼舌根的話,她也不感興趣,便順著賈母的好意往屏風相隔的暖閣去了。
暖閣中,三春具在,史湘雲也在,由李紈陪同著,讓林黛玉心裡舒暢了不少。
“林姐姐,你總算是回來了。我們可有許久未見了,定要將你在外麵遇見的新鮮事,同我們好好講講。”
一進暖閣,林黛玉就被探春和史湘雲左右扯住了手臂,直拽著她往桌上去坐。
小丫鬟端過了糕點蜜餞,瓜果香茗,都圍坐一團,等候林黛玉說故事。
“倒也沒太多新奇的,隻是同嶽叔叔往外麵走一回。”
史湘雲連連頷首,“對,要聽的就是這個。”
林黛玉手扶著茶盞,頷首應著,“好,便從我們剛南下時說起……”
堂上氣氛正熱,打耳房的小門裡,卻是進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才進了暖閣,便往姑娘們身邊湊著,“薛家來的那位妹妹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