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啼聲更難止。
玄墓山聖恩寺大開山門,救濟難民。
不少人踏過山門時,口中還在咒罵著貪汙公款,導致河道未有疏浚,堤壩失修的朱知府。
其中粗鄙之詞,不堪入耳。
邢岫煙擔憂的望著身旁妙玉,關懷道:“姐姐,事情很快就會過去了,侯爺會有辦法的。”
妙玉喃喃道:“這些人實在是喪心病狂了,竟真被侯爺言中了。”
法袍中手都不禁暗暗攥緊,妙玉抬手輕念道:“阿彌陀佛,願侯爺是真的有法子解決當今的難題。”
邢岫煙眸眼轉了轉,再想嶽淩那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禁慨然應道:“畢竟那是安京侯,他會有辦法的。”
妙玉疑惑的打量著邢岫煙,邢岫煙也不解的對望著。
“怎麼,我說的不對?”
妙玉搖頭,“非也,隻是你一個丫頭這個語氣,總感覺其中夾雜著特彆的情緒。”
邢岫煙紅了半邊臉,輕輕嚅囁著道:“怎得,這還不是你的好姻緣呢,就不許彆人說些好話了?你這姊妹真是小氣,也難怪藏著佛經不與我學。”
妙玉眉頭輕蹙,“你又不入佛門,學那麼多佛經做什麼?識字了,自去看看彆的書。”
“再說,我何時說這是我的好姻緣了,我可是修行中人。”
邢岫煙強調道:“帶發修行,隨時能還俗的。”
妙玉撇撇嘴,不欲再與邢岫煙狡辯了。
也是因為她底氣有些不足。
舊時她曾立誓,若真有人能為她父親昭雪,她便可以身相許。其實她根本沒想過有人能做成這件事,心裡想的甚至當牛做馬都無所謂。
可眼下,安京侯早就暗中查證許久了。
隻差拿到強有力的證據,就能為其父親伸冤了,是真的有希望做成此事,那之前的誓言成什麼了?
倒要成她修行的心魔了。
最近打坐誦經,內心總是難以安穩,再想起嶽淩的容顏來,更是悸動難止,實在讓她都感受不到自己是個出家人了。
旁邊小妮子又這般調笑她,更惹得她心亂如麻。
輕撫額頭,妙玉歎出口氣來,“休要玩鬨了,如今寺中來了不少人,該是我們做事的時候了。”
邢岫煙點點頭,“好,助侯爺一臂之力,也早日洗脫你父親的罪名。將這些汙言穢語,全都還給那些應得之人!”
……
漕運會館,
大堂上,嶽淩居中端坐,聽著下方來人的稟報。
一排人單膝跪地,拱手向上,與嶽淩道:“啟稟侯爺,滄州軍已撥五千人押送糧食南下,足有三十萬石。按照侯爺的吩咐,所攜牲畜,及沿路搜集,過十萬之數。皆由滄州河道總督和漕幫協力南運,風聲並未透露。”
“可以,做的不錯。隻是糧食三十萬石,實在太多了,滄州城的百姓吃什麼?”
下方又回應道:“蘇州有田四十餘萬畝,便是買田一畝十石,都需四百萬石糧食,此數目之巨,非一州之力能供給。”
“滄州眼下存糧足夠支撐百姓秋收,三十萬石也是周遭八縣共同拚湊出來的。”
嶽淩微微頷首,“也好,若是因此連累滄州百姓,我心有愧。你說的也不錯,三十萬石之於蘇州,也是解一時之急罷了。”
“還需我另想辦法。”
適時,又有人開口,“侯爺,漕幫全力營救受災難民。最初受災的幾處村莊,我們通報的很早,沒有人因洪水死亡。被圍困者,如今皆帶去了各處的漕運會館,妥善安置了。”
漕幫在各地發展迅速,算是個民間團體,經常接濟難民,在此事上對百姓提供幫助,也並不突兀。
有了這一麵旗幟,漕幫也很好做事,積累了不少名聲。
一語稟報過後,再有人道:“侯爺,經我們嚴查,堤壩是掘開的,從臨近太湖的上遊,到逼近城中的吳淞江,有幾處決口,皆人為導致。”
“雨中看不分明,但乘馬匹離去,見者是官府中人。”
這話通報完,下方眾人皆是義憤填膺。
官府掘堤淹自己的百姓,這是什麼人神共憤之舉,實在枉為人子,恨不得當下就衝了那鳥衙門,給狗官捉出來治罪。
“屍位素餐者,不少有。既有此事,他們也會賑災。再有我們合力為之,百姓度過這次難關,當不是問題。”
“不過,我們賑災的策略,肯定和官府不同。我們畢竟是民間義社,不能如同官府一般的開倉放糧,否則便會招致官府的懷疑,會被暗中打壓。”
“他們淹田,為的是低價買田。我們擋了他們生財的路子,他們不會輕易罷休的,日後你們都要小心。”
眾人拱手向上,“遵命。”
嶽淩再吩咐道:“淹田不是沒價值,若是百姓意識到淹田有價值,便不會賣田了。”
“接下來如何做,我已寫在了紙上,你們各自領字條去做事,切記莫要與官府衝突。”
“再有一隊人,隨我上玄墓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