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崔瑜倒好,瑛姐兒把她從冬州那個黃沙遍地的地方撈回京,她非但不念著長房的好,感恩戴德地來給她這個大伯母磕頭請安,求著自己帶她進宮去,反而接二連三地壞了自己的好計策。
簡直是要翻天了!
要不是二房實在猖狂得厲害,她早把這小蹄子趕回去吃沙子了!
大太太越想越氣,
她狠狠瞪了眼垂首站在門邊雙頰紅腫的陳媽媽,忍不住端起架子對崔瑜訓話,“四姑娘怎麼也不知道給大伯母問個安?可彆是在冬州養野了性子,這京城有京城的規矩,四姑娘這樣不知禮數,改日出了門,豈不是要丟咱們侯府的臉麵?”
陳媽媽辦砸了差事,滿心裡正擔憂被大太太責罰,趕緊頂著巴掌印上前附和,“四姑娘可彆怨大太太嚴厲,大太太也是為了四姑娘好,像咱們大姑娘,那可是宮裡出了名的賢良淑德,四姑娘理應多向大太太請教,來日入了宮,才不會辱沒侯府的門楣呀。”
“是侄女疏忽,一心思念祖母,多說了幾句話,竟忘了大伯母。”崔瑜從老夫人懷中站起身,落落大方地朝大太太行了一禮。
大太太唇角一翹,正要繼續教導幾句,卻見崔瑜麵有訝色地看向陳媽媽,“這位媽媽,方才在府門前言行無狀,不是已經知錯了嗎,怎麼不但沒有自行領板子去,反倒巴巴地跟到了這來,還在主子們麵前胡言亂語,直接揣測起天家聖意了?”
如今後妃人選尚在斟酌之中,陳媽媽所言卻像是定準了崔瑜會入後宮似的,這已經是大不敬了。
若是崔瑜存了入宮的心思,沒準會覺得受用,進而求著大太太多多提點,可惜了,這份“福氣”她不想要!
大太太麵色一黑,“四姑娘
怎麼學得規矩,竟越俎代庖教訓起我身邊的人了,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大伯母?”
“瑜姐兒教訓不得,我訓不訓得?”老夫人冷眼瞥向大太太。
“母親這是說得什麼話,您自然是教訓得的,可這陳氏伺候媳婦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母親您的心可不能偏過頭了。”
“放肆!我看不是瑜姐兒眼裡沒有你這個伯母,是你心裡沒我這個婆母了!這才縱得這醃臢婆子胡言亂語,指摘主子,今日借著這由頭,你倒是肯將心裡話說出來了,可我若當真偏心,又豈容你放肆至此。我倒要問問你,她說得這些瘋話,究竟是她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來人——”不待大太太說話,老夫人便沉聲吩咐,“將這挑撥主子,枉言天恩的婆子拖出去,重責四十大板!”
“母親!母親開恩啊!”
大太太笑容霎時僵住,陳媽媽可是她的陪房,這祖孫倆打得哪裡是陳氏,這分明是在打她大太太的臉!
大太太不由委屈起來。
是,陳氏這些年當著她身邊的管事,時不時也愛逞些排頭,可老夫人往常知道了,不也都看在長房的麵子上揭過去了嗎,這回怎麼就不顧自己的體麵了。
都怪崔瑜這個不識好歹的小蹄子!
大太太怒目瞪向崔瑜,卻見崔瑜麵露詫異,又有些感懷的看向自己。
好像在說這麼不守規矩的奴婢,怎麼會是大伯母身邊的人,大伯母這樣恪守規矩的人,竟然能容得下這等刁奴,可真是心善。
大太太氣得仰倒。
老夫人不為所動地看了大太太一眼,“若是不想在小輩們麵前跌了份,你也合該穩重些才是。”
“好了,姑娘們也該散學了,到了沒有?都喚進來,叫她們姐妹幾個好好團聚,還有蔣氏,她是長嫂,也該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