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珍攥著崔瑜的手指霎時緊了。
崔瑜拍拍她的手,“三姐姐先回去吧,改日我再尋你去逛園子。”
“四妹妹想進宮去嗎?”崔珍沒動,壓低了聲悄悄問崔瑜。
“不想。”
崔珍鬆了口氣,稍稍踮起腳尖,伏在崔瑜耳邊飛快道:“大姐姐跟從前不一樣了,四妹妹你可千萬小心,我娘說了,如今的皇宮就是個火坑,還有馮家姑娘也透著古怪,往年多張揚的人啊,從年初開始突然不露麵了,要是沒出這事兒,入宮人選指不定早都定準了。”
“我知道了,多謝三姐姐提醒。”
崔珍一步三回頭地回明輝堂,崔瑜目送著她的身影逐漸遠去。
夾道花木倥傯,恍惚間,又像回到了她曾經生活十年的紫禁城。
崔瑜想起前世跟她一同入宮的馮姝月,這是她重生之後,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
宰輔馮家封鎖了消息,若非她在冬州時的手帕交家裡與為馮姝月診病的醫士有些淵源,崔瑜也不會知道,馮姝月不再露麵,是因為病了。
可她清楚的記得,前世時,馮姝月是沒有生這場病的。
鬆鶴齋裡,兩個尚儀局的女官已經等候多時了,崔琬眸光晦澀地垂首站在老夫人身後。
沈老夫人喚崔瑜近前,笑道:“我家這個丫頭啊,真是被寵壞了,就是舟車勞頓沒歇息好,也不該讓兩位女史等你這麼久,瑜姐兒,還不快過來請罪!”
話是這樣說的,可在場的都是人精,誰都聽出來這是沈氏對崔瑜的維護,甚至連責怪,其實都不是對著崔瑜的,反而像是說太子妃不肯體恤堂妹,人剛回京,便急不可耐地派了女官來教宮規。
兩位女史暗自苦笑,心知送女入宮這件事,隻怕侯府跟孝惠太子妃並非是一條心的,這差事怕是難做。
“老夫人、四姑娘折煞我們了。”圓臉女官當即道。
沈氏替崔瑜整了整發鬢,“去吧,跟著兩位女史好好地學,太後娘娘慈愛,過幾日要召你們這些小輩入宮賞花,你可不準丟醜!不過好在這些禮數你三姐姐也都學過,若有什麼學不會的,儘管去煩她,要是累著兩位女史,祖母可不饒你!”
崔珍是什麼模樣,侯府裡哪有不知道的
“祖母放心,孫女明白了。”崔瑜心領神會。
說到底,整個侯府的主子裡,鐵了心要把她往宮裡推的,也僅有一個長房。
兩個女官聞言心裡卻更苦了,來之前,孝惠太子妃可是親自囑咐過的,若是再教出個像崔三姑娘那樣的,她們可怎麼交差。
兩人對視一眼,一肚子苦水地將崔瑜帶到花廳學規矩。
“請四姑娘看好,行禮時上身不能晃動,雙手交疊抵在額前,先屈左腿,再屈右腿,起身的時候也是如此,若是貴人們要姑娘抬頭,姑娘視線要略微垂下,萬不可直視天顏。”
圓臉女官從朝見開始教起,一邊示範,一邊講解,再看一眼崔瑜,不由稍稍鬆了口氣。
還好不像崔三姑娘,一會兒喊累,一會兒喊渴的,態度既認真又端正,就是學得有點慢,每項不教個六七遍都學不會。
但這崔四姑娘有個好處,錯過的地方,絕不會再犯。
自然了,若是她不要把每個步驟都做錯一遍就更好了。
不過宮禮向來繁複嚴苛,崔瑜的表現也不能算太差,隻能說是天資平平。
兩個女官看著崔瑜的相貌,都覺得有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