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1 / 2)

第二十四章

想到那方才的一幕,莫清嵐喉結輕動,但已經許諾,便不曾避開。

一股帶著些許冷意不同於他的靈力探入體內。

探入體內的那股靈力異常親和與熟悉,轉瞬便遊走了一個周天,莫清嵐有些意外,蘭淆卻神色未變,知曉他並無大礙,眉宇間有了幾分鬆意。

將手收回,莫清嵐道:“隻有你來了,他們呢? ”

蘭淆道:“修為太低、偽裝難看,被發現帶走了。”

莫清嵐:“……”

他們一行人中,修為最低的毋庸置疑是沈向晚,僅是築基巔峰,而所謂偽裝難看……莫清嵐不覺想到洪玄那張古樸無華的臉。

偽裝之事,確實不太適合。

蘭淆沒有多言,而也就在此事,門窗被敲響。蘭淆似乎早有預料,抬腳走過去,便見一團黃色的人影滾了進來。她神色鬼祟,進來便道:“為何不將我也趁機選上?等會我還得回去!”

莫清嵐看過去,隻見進來的黃衣‘女子’麵容熟悉,赫然是花慕生。

他視線停留,花慕生發覺,辨出眼前人是莫清嵐偽裝而成,便立即道:“你彆那樣看我,我也不知道花家還有這種聚集地,我在地圖上都沒有見過這道峽穀。”

他話落,莫清嵐輕輕抬眉。“你不知曉?”

“我不知曉,”花慕生顯然已經習慣了穿女裝,一身輕紗的黃衣對他沒有半分阻礙,熟門熟路的撩起衣袖紮在身後,“如果我知道,我能和你們大費周章混進來嗎?”

莫清嵐一頓,道:“既然如此,那你姐姐也不知曉?”

花慕生的身體卻微頓,將衣服理好,坐到桌前,“她……不一定。”

花家有兩股一明一暗的勢力,這個跡象極其異於常態。若有花家之人願意全盤托出,自然可以少費許多功夫。花慕生被兩道視線盯著,舔了舔嘴唇,認命道:“我和花家其他人不同。”

花家弟子主修花木通靈之術,在七歲時便可修煉結出‘丹種’。

此物為修煉通靈之術的根本,但花慕生卻沒有這個天賦,從七歲時他就被逐漸排斥在花家的權利樞紐之外,但又因為身份特殊,並未被驅逐離開,隻服用延壽的丹藥,整日到處遊蕩,替他姐姐監看臨海道,順帶替她主持花神遊。

自己一直侍奉的家族竟然存在古怪,花慕生神態複雜,思及,轉過臉道:“但我姐姐一定是無辜的,她非常維護臨海道的凡人,從未做過惡事。”

花慕生說完,莫清嵐一時沉默。

蘭淆道:“仙君在想什麼?”

莫清嵐思慮片刻,將自己遇到諸仁,後又見‘夫人’的經過與他們簡言意駭說了一遭。

花慕生在旁聽著瞳孔微擴,沒忍住插話道:“我從未聽過族中還有什麼懷孕的夫人,你說她腹中有很濃的祟氣,那她懷的是什麼東西,是人嗎?”

此言一處,四周頓時陷入了安靜。

身為花家子弟都不知曉,其他人又怎麼知道?

對上眼前兩個人審視的視線,花慕生愣了愣,訥道:“……聽起來確實不像人。”

“她腹中的東西已經初具活運。”

活運,乃是氣運的一種。這世間萬物皆有規律可尋,這種冥冥之中所言的‘規律’,便是所謂氣運。

九淩宗藏書中曾有記載,氣運分為多種,生而具有‘活運’,才可由無生命之物變成有生之體,此乃天賜;在之後有生之體逐漸長大,便又有財運、情運、黴運等或好或壞的多種氣運伴隨,因此才生萬物百態。

一團祟氣,既有活運,便是要生成祟鬼。

“凡人之軀誕出祟鬼,世間聞所未聞。”

蘭淆道:“仙君是覺得,她腹中的東西本是死物,卻用了一些方法,得到了不該有的活運?”

莫清嵐不可置否,“而且她的樣貌,我似乎從何處見過。”

莫清嵐手中作訣,捏出一道水鏡,而水鏡中氤氳變化,卻不論如何都無法倒影出腦海中的‘夫人’的樣貌。

他眉心皺起。

蘭淆皺眉道:“看來她有叫人無法泄露出樣貌的法子。”

莫清嵐作罷,鬆開手中術法,想到什麼,轉眸問花慕生道:“你們花家的通靈術,修行到最後可有弊端?”

花慕生一愣,老實回話:“……是有。”

“但也不算是弊端,我族弟子修行天賦尋常,通靈術可以讓弟子突破天賦桎梏,但修煉到最後就會像先祖那樣,返璞歸真。”

事有氣運,修行亦是如此。

這天下多的是終其一生無法突破築基之人,即便可以修習靈術,也隻有百年的壽元。

花家自起始以來就尋求與花木之靈共存,長年滋養,體內形成的那枚‘丹種’可以叫他們提高天資,譬如天資隻能修習到築基的人,以丹種為依托,便可突破到開光,一旦到了開光境地,便有二百年的壽元,多活百年自是幸事,等到壽元將至,軀體變成花木的肥料回饋,自然也無可厚非,無怨無悔。

何況通靈術的最高境地,是與花木之靈合二為一,就如先祖那般。

莫清嵐心中思索,輕輕頷首,踱步離開。

花寂行說在記憶中曾見過諸仁,但諸仁分明是在近幾年才與‘夫人’有了關係,那顯而易見,花寂行的話本就是一場騙局,他極大可能與‘夫人’有著較深的牽連。

花慕生目光看著莫清嵐走到一旁,開口道:“我姐姐她……”

蘭淆淡淡道:“你姐姐若是無辜,便是被‘夫人’利用,蒙在鼓裡。”

一個孕育祟鬼的女人,自然不是善茬。

這句話出,花慕生的臉色頓時變化。

安靜了片刻,他道:“我知道了。”

轉頭看天色已遲,花慕生拱手作禮:“你們行動不便,就在這兒待著,我去外麵打探。現在天色不早恐被發覺,明日這個時候我來找你們,先告辭。”

花慕生行蹤利落,說完便很快從屋中離開,從牆上翻了出去,人影消失不見。

人走之後,莫清嵐才轉眸看來,靜道:“你信他?”

蘭淆轉首過來看著莫清嵐笑道:“放心,在進來的時候我便讓他吞了真言珠,若有欺瞞,性命不保。”

真言珠是一種多用於拷問的法器,吞下真言珠的人如果具有不軌之心,會受五臟六腑被焚燒之痛,重則斃命。

雖然不妥,但在此時也彆無他法。

莫清嵐知曉,轉而道,“此地有諸多花家弟子,不同於諸家,已成龐然大物,並非我們幾人可以應對。我等會傳信給宗中,讓宗中暗中派些人手過來,不論如此,此次都要將他們一網打儘。”

聽言,蘭淆卻頓了頓,低道:“仙君不準備告訴聖尊此事嗎?”

蘭淆話落,莫清嵐一怔。

卻半晌,他道:“我師尊不會來。”

蘭淆道,“仙君是聖尊唯一的弟子,怎會置之不理?”

莫清嵐移開視線,淡淡笑道:“你有所不知,師尊常年鎮守殉祟峰,若非迫不得已不會外出,其餘雜事,素來是由我處置。”

蘭淆眼尾泛起幾些紅意,喉結滾動,最終闔唇,道:“好。”

氣氛沉寂,莫清嵐手指觸上懸在腕間的蓮花石鏈,感覺到石鏈冰涼,輕輕垂首,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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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峽穀中空蕩蕩一片,極為寂靜。

囚牢中,花家侍衛隔著鐵網看著裡麵一動不動,悄無聲息的男人,感覺有些古怪,將欲開門進去查探。

就在他抬手的一瞬,麵色青白的人忽然轉眸看過來。

他眼中空洞,沒有任何生息,灰白的瞳孔叫人不覺心驚,無聲膽寒。

侍衛頓時僵在了原處,低嗬道:“看什麼?!”

他心跳鼓動,罵嚷幾句後轉頭離開。

“什麼宗門首徒,風光無二,我看和邪鬼沒什麼區彆……等到之後夫人提審,有你好看的!”